惨败惊醒巴西足球：工业化与消费主义“中毒”？

在输给德国之前，其实没有多少巴西人相信他们的国家队能夺得本届世界杯冠军，就像没有多少巴西人相信那些世界杯反对者不会看足球一样。巴西时隔64年办了一届怎样的世界杯？除了再次没有夺冠，一切还是要比预想的完美。

各个球场好歹在比赛开始之前完工了，政府利用巴西比赛日全国放假的方式，成功缓解了交通压力，并借机向全世界展示了巴西丰富的人文内涵和旅游资源。这都将成为留给里约奥运会的“遗产”，只是两年之后的压力更大，世界杯分散在12座城市，而奥运会比赛则集中在里约热内卢，且天天有比赛，无法再用放假的方式将市民送出城游玩，奥运会主赛场更还没有影子。现在这种种担忧，在世界杯之前也有，以天性散漫著称的巴西人，只是让周围人着急。

巴西人难受的一点，是不愿看到阿根廷在马拉卡纳争夺冠军。在圣保罗的半决赛之前，一位阿根廷球迷拉住一位过路的荷兰球迷，指着自己胸口队徽上的两颗星，问他：“你的队徽上怎么没有星？”阿根廷球迷着实狂傲，每一场比赛都是唱着歌前往球场，不乏“巴西，你爸来看你了”这样刺激东道主球迷神经的歌词，他们得到的回应，是“贝利一人三颗星，你全国才两颗”、“贝利冠军一大橱，马拉多纳在吸毒”……无伤大雅的玩笑，大家都能一笑而过。

世界杯在全球化时代，是最大的以国家和民族为区分的擂台之一，难免有看客饱含屈辱感。对于中国来说，南美洲是地球另一端的神秘大陆，如果在地球另一端的电视上收听的是中国解说员喋喋不休哀叹国足的羸弱，在网络上收看各种编造的狂欢段子，还以臆想那个被媒体渲染为包围在黑枪和暴力抢劫之中的国家，感受的可能是另一届世界杯。

很多国内的朋友一再提醒在巴西要注意安全，以至于他们甚至很好奇，巴西是否真的在半决赛1比7的耻辱惨败之后发生大规模骚乱。巴西有过1950年“马拉卡纳惨案”，理应渴望在这一届世界杯修复历史伤疤，容不得失败，就像中国球迷在“5·19”和2004年亚洲杯决赛输给日本队后冲上街头宣泄过愤怒和失望一样。其实，巴西有足够理性应对一场惨败，就像西班牙、葡萄牙在惨败和出局后轻掩忧伤一样；哥伦比亚、乌拉圭、智利等南美球队归国时，都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并非只有冠军才是成功。

作为“金砖国家”之一，巴西已不是斯蒂芬·茨威格当年预言“未来之国”时的穷困局面，虽受通胀之苦，巴西整体仍趋向中产化，在2012年就已经有半数人口跻身中产阶层。我在巴西所采访过的体育老师、足校教练和俱乐部官员，不约而同强调教育对青少年向善的重要性。教育的进步，经济的发展，理智扎根生长，在人的身上表现出来，便是对胜负的泰然处之。拥有五次世界杯冠军的巴西人，也不再着急球衣上多一颗星。这正是“足球王国”民众骄傲气质的根源。

如今，足球也变得越来越工业化，随着消费主义横行，官方借助它推动国家经济，球迷依靠它发泄激情。就连巴西足球也已经像欧洲一样建立了成熟的培养体系，这里不再是你想象的那样，在贫民窟里踢球也能一夜成名。巴西球迷一再怀念2002年3R（罗纳尔多、里瓦尔多和罗纳尔尼迪奥）的巨星创造力，正因为如今的巴西已很难再从街头迸出一个不世天才，进入批量生产职业球员的时代，防线明星数量甚至盖过了前场。球迷也能冷静判断出他们的真实预期实力。每一个位置都能搜罗顶级球星的欧洲豪门，让俱乐部足球的竞争激烈程度超过了世界杯，这也让人有世界杯变得比以前难看的观感，只因有国家和民族的感情在里面，世界杯才保持着经久不衰的吸引力。

足球，以前被认为是巴西人的生命，现在巴西人坦然把它当成一种生活，就像他们的派对、桑巴和海滩，娱乐的味道更浓烈。世界杯足球不再唯美，充满理智的功利，但巴西人对待足球的另一种理智态度，将更让人回味。（编辑 李关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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