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烧脑,情怀救场

2014-12-20 07:00

当下中国影坛,还有几个人能煽起高温?姜文要算一个。18号晚上,走进电影院,感觉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电影开始...

当下中国影坛,还有几个人能煽起高温?姜文要算一个。18号晚上,走进电影院,感觉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电影开始,隔壁的小姑娘一路对着男朋友叹息:太扯了,到底在讲什么啊。散场以后,再遇到她,嘟嘟囔囔着:现在想想,又有点好看。姜文的戏码永远这样,绝不无聊,但是乱乱乱!情节像机关枪,一弹一弹丢出来,连词也要观众自己加。这种叙事作派,说爷们儿气也对,说是孩子气也妥。姜文讲故事,要么浓油赤酱,要么缺枝少叶;但他讲的故事,情怀四溢,又很容易让人兴奋。作者姜文的存在,好像一个异数,以至于你会觉得,用计较的态度来批评他和他的作品,是缺乏情趣的。比如说,骂他自恋吧,肯定没错,但骂久了,是不是也显得自己有点玻璃心呢?

四年前,《让子弹飞》的末尾,张麻子的小弟们要离开他,说跟在他身边“太累”。问他们要去哪,回答:到上海去。凭着这一句,我愿意把《一步之遥》看作《让子弹飞》的下集。姜文到上海来了;但来到上海的并不是张麻子。《一步之遥》里的马走日,不是匪首,不是革命头领,他是八旗子弟,到了民国,改名换姓,浑身充满了流浪儿的气息。他的故事是刻板化了的民国混混经历:从这里发迹,在这里死去。他也不是孤胆英雄了,先后有两个女人爱他,一个是花国花魁完颜英,一个是大帅千金武六。演武六的还是姜文的亲老婆周韵,所以,武六和马走日对视的时刻,是尴尬的──那是导演在掏私货。

《一步之遥》让我们看到一种“可怕”的动向:纯真之爱的发生。如果说,完颜英和马走日之间还是情欲为主,武六和马走日之间就清纯得令人发指了。马走日说:“看到她,不知道怎么,想说的,一句也说不出口。”武六说:“我是找过他,可我没睡他,因为我爱他。”火车在《让子弹飞》里是用来炸的,到了《一步之遥》里,却被用来反复重演武六和马走日的深情对望。姜文再怎么发疯都可能被原谅,但绝不可以陷入言情。

还算好,这部差点成为纯种爱情戏的电影还有另外一面,那就是对现代生活之表演性的戏仿式呈现。姜文带我们走进一个刻板的上海,一个充满奇观的上海。我们也很快看出“上海”和“鹅城”的区别:四年前,张麻子面对的是一群愚众;今天,马走日惹上的是一伙不理是非、喜看热闹的刁民。在这伙刁民的映衬下,马走日的狡猾立刻显得很纯真,降级到淘气的级别。所谓“一步之遥”,目力所及,也就是从“狡”到“刁”之间的那一步,是“马走日”差了“象飞田”(项飞田)的那一步。自以为很流氓了,结果发现最不流氓的就是自己。

在全体民众对“表演性”的消费中,马走日最终成为牺牲品。电影故事取材自二十年代的“阎瑞生案”。“阎案”发生后,电影、戏剧、小说等纷纷出炉,光电影就全国轮演了三年。姜文牢牢抓住社会生活的舞台化命运这一点,把它发挥到极限。《一步之遥》首先大包大揽地集合了各种戏剧经验:《教父》,《大独裁者》,梅里埃,唐·吉诃德,春节晚会,等等等等,洋洋洒洒,不少神来之笔,挺好看。另外,马走日的命运也被时时放在假定的舞台上,任由众人围观、鼓掌、嘘喝。直到马走日中了枪,从风车上落下,在半空中,他仍旧用说书的语气向观众招呼:“我就这么死了……那天老佛爷把我按在炕头上,说小马你得拿个主意……大清就这么亡了!”应当说,姜文的胡说的的确确达到了反讽的效果,或者像洪晃帮他补充的,这是一种“自嘲”。

到底自嘲有没有盖过自恋?情怀有没有救回快要脑残的爱情戏?说不好。或者就像影片开头的自白:“To be or not to be,是这么着还是那么着呢?”这是发生在作者身上的选择的困境,但也留给观众任意评判的空间。我的朋友说,还是宁愿姜文做回演员。我觉得,这年头,连张艺谋都变得娘娘腔了,江湖告急之下,姜文的荷尔蒙还是很有意义的。我的要求比较简单,尽量减少跟老婆同台吧,就算同台,也请别在电影里谈恋爱。(编辑 李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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