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创始院长Graham Allison为李光耀2013年出版的新书的第一作者。Graham Allison在2013年秋天接受21世...
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创始院长Graham Allison为李光耀2013年出版的新书的第一作者。Graham Allison在2013年秋天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表示，“我愿意把李光耀比作美国国父乔治·华盛顿或富兰克林·罗斯福。我认为他是一个世界级的历史伟人。”
Graham Allison透露说，他在采访李光耀过程中，李曾把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比作曼德拉一样的人物。
Graham Allison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有一个基本判断：相比李光耀把新加坡从无到有建立起来，并把它建设成世界一流国家， 李显龙则要把新加坡带领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面临的挑战更大。因为李光耀打江山的工作相对容易，李显龙执政时期，新加坡社会富裕，民众已经不再接受政府的思想控制，社会也更开放自由。
在他看来，李光耀时期的新加坡，执政党在议会中不会丢失任何选票，因为当时的政治体系管制较为严格。现在则需要通过竞选活动拉选票，而且反对党也想取得更多席位。富裕社会中， 民众更容易产生抱怨。另一方面，贫穷阶层的人也许会问为什么我们没有那么富有，他们需要答案。
Graham Allison现为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科学与国际事务贝尔福尔中心主任，曾经担任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的创始院长。
新加坡进入“有控制的民主”(managed democracy)模式
《21世纪》：您如何看待新加坡的治理模式？
Graham Allison：试看政府的类型，新加坡首先不是极权模式，世界上只有几个极权国家。极权意味着全方位的控制，或试图进行全方位控制。极权统治是一种极端的状态， 威权政府与其相似但程度次之。威权政府中， 一个领导人或者政党垄断政治权力。新加坡建国初期是一种威权政府的模式，现在的新加坡， 我可以上网，随意浏览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经济方面来说，旅行和投资都不会受到他人干涉。我可以随意阅读图书，也可以畅所欲言不受监听……人们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自由的。但在某些方面，如政治权利，如果我抨击总理，将会面临司法机关的起诉。
随着国家的发展以及民众财富的增长，我认为它现在进入了一种“有控制的民主”(managed democracy)模式。所以这是一种单一政党，或者近乎单一政党的民主。 历史上， 有一些单一政党民主制的例子， 但都演变为多党制。 比如墨西哥的单一政党民主制持续了五十年之后进入多党制。日本也有五十年的单一政党制时期， 之后也发展成为多党制。
新加坡眼下有一点党派竞争的意味，但执政党(dominant party)控制了政府， 有影响力的媒体以及金融业准入门槛。我一直关注着这场变革， 我预计今后五年的时间里， 反对党会逐渐发展壮大。
《21世纪》：新加坡是否需要强势领导人？
Graham Allison：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在我上面说的“有控制的民主”的模式下，非常需要一个严格而公正的领导人。经济是否景气，社会是否友善，街道是否整洁，政府怎么说就怎么是了。这种情况下，即使你变得非常成功，成为一个出色的领导人，强势，机敏，政绩突出，当社会发展到一流水平时，民众会变得富有。历史经验是，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民众会要求更多的话语权。 这在政治学术语里被称为政治多元化（pluralization）。在某种情况下， 民众影响力增大有助于形成更健康的民主制度，但有时，这也会让民主制度陷入瘫痪，不起任何作用。
新加坡做好后李光耀时代的准备了吗？
《21世纪》：您认为，新加坡做好了后李光耀时代的准备了吗？
Graham Allison：李光耀和其子李显龙均认为，相比当初从第三世界国家跻身到发达国家的经历，而今要在发达国家行列中始终拔得头筹绝非易事，因为新加坡不能仅仅复制其他国家的成功经验。所以，新加坡需要投石问路，找寻属于自己的发展道路。新加坡社会需要富有创新精神和创造力。一个被束缚的社会，是无法持续发展的，所以李显龙治下的新加坡比李光耀时期更加自由开放。
李光耀担任总理时期，政府为民众的生活立下种种规范，比如，应当保持何种发型。如今为了吸引更多人才，已经变得更加开放。例如， 李显龙认为应当开设赌场，允许赌博。李光耀却认为这个想法非常可怕，因为新加坡人可能会浪费钱财去赌博。不过当他意识到时代不同了，也适时做出了改变。 他很乐意看到， 新加坡在适应变化这方面具有很大的优势， 不过这也对李显龙执政提出了更多挑战。
《21世纪》：您认为谁会成为李显龙的继任者呢?
Graham Allison：没人知道(笑)。李光耀的孙子几年前从麻省理工毕业， 我认为，李光耀希望他回国继承家族事业， 但他加入了Google。李光耀很爱他的孙子， 因此尊重他的选择。也许他的孙子认为自己对Google的热爱超过了新加坡。
《21世纪》：您认为这会打断李氏治国的传统么?
Graham Allison：是的，也许会创造一个新的传统。
《21世纪》：您认为，在新加坡，人民行动党未来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应当如何控制这种风险？
Graham Allison：当一个国家达到富裕阶段后，很难再保持以高速增长， 因为这时需要做的事与之前全然不同。过去可能以6%的速度增长，现在降到3%-4%。如果另外一个人可以让经济增长更快， 何不选另外一个党派执政呢?
一个单一政党统治一个富裕且成功的国家绝非易事，相信人民行动党的上层也会有这样的顾虑，他们必须证明自己已竭尽所能，而且也必须尽力赢得大选。
实际上，我曾在新加坡大选时期到过新加坡。选举非常自由，你可以投给任何人，因为是秘密投票，并且计票公正，不会出现操纵选举的情况。人民行动党候选人也走进社区， 游说选民，与选民沟通， 关系密切。但他们也明白这其实非常难。
（感谢于洪艳和王新玲为本次采访做的翻译）
（编辑：丘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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