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特与西尔斯的“翻身仗”

香港亚洲电视台（下称“亚视”）关闭命数已定，多谈原无必要。然而，该台救亡行动发展至最后阶段，“剧情”峰回路转，虽属明日黄花，其过程仍引发了老毕一些思考。

亚视之所以对“失救”耿耿于怀，皆因其主要投资者王征不满特区政府在该台已找到“白武士”的情况下，仍拒绝给予这个老牌电视台最后一个翻身机会。王征口中的“白武士”，是白纸黑字签了买卖协议条款书，却因该台不获发牌而无缘入主的胡景邵。

一个假设性问题

胡氏乃私募基金汇友资本（08088.HK）创办人之一，亦是公司的行政总裁，金融圈内无人不识。据他自言，汇友战无不胜（从未做过亏钱的单），2013年收购濒临破产的HMV香港及新加坡业务，更令胡氏一夜成名。

亚视控制权数十年来多番易手，起起伏伏不知凡几，落在胡景邵手上是否便能绝处逢生，乃一个假设性问题。假设胡景邵正式入主，亚视当真能有一番作为？

ATV跟HMV境况虽大不相同，但前者屡救不起，后者则恍如港铁（00066.HK）新线通车后西区一带的老CD店，本来行业本身回天乏术，谁愿硬接这个烫手山芋？胡氏却迎难而上，一面把店铺改头换面，一面开拓黑胶唱片商机，索性以毒攻毒，为一盘濒临倒闭的生意注入怀旧“新”元素。

经胡氏一番动作，这家影音产品零售商已在类近音乐文化平台的概念下经营，胡景邵更以上市为目标，扬言把变身后的HMV送进股市。

这番愿景，令我想起另一家公司、另一个人。

西尔斯（Sears）乃美国零售业百年老店，举世驰名的芝加哥Sears Tower（2009年易名Willis Tower），就是以其宝号命名。西尔斯跟亚视、HMV风马牛不相及，老毕干嘛把它们扯在一起？

论经营不善，近十年一蹶不振的西尔斯，与亚视五十步笑百步；论顾客一去不回、行业江河日下，西尔斯跟HMV同病相怜；论专买垂危企业，身兼西尔斯主席、行政总裁和大股东三个角色的林柏特（Eddie Lampert），与胡景邵不无相通之处。

林伯特“出师”

林柏特是巴菲特信徒，论者常拿他跟“股神”相提并论。Eddie.Lampert的名头也许不及索罗斯、罗伯逊（Julian Robertson）以至达里奥（Ray Dalio）等对冲天王响亮，但对其事迹略有所闻者，该知此君2004年入账10.2亿美元，成为首位于一年内收入突破10亿美元的华尔街基金经理。

林柏特出身高盛，任职该行期间，顶头上司乃尚未出任美国财长的鲁宾（Robert Rubin）。根据江湖传闻，林柏特胸怀大志，在高盛“学师”未满四年，便下定决心自立门户。鲁宾得悉其意向后，一盆冷水照头淋，直指“小伙子”未学行先学走，于其事业有百害而无一利。林柏特闻言，非但没有改变初衷，去意反而更坚定，离开高盛后极速创立ESL Investments，从此叱咤金融圈，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神话。

说了一大堆林柏特的旧事，只为带出西尔斯。曾几何时，这个百年老字号乃全美首屈一指的零售龙头，无奈岁月无情，折扣店、网购等“血拼”新模式相继涌现，传统百货业越来越艰难。2007年以来，西尔斯营业额一落千丈，且连亏16季，衰足四年了。

就在胡景邵收购HMV香港及新加坡业务同年（2013），林柏特以大股东身份接掌西尔斯行政总裁，从幕后走到幕前。以业绩而论，林柏特接手两年，西尔斯尚未止血遑论“起色”。根据最新数据，集团负债38亿美元，手头现金仅2.5亿美元，较一年前剧减76%！

横看竖看，西尔斯都是一个无底深潭，强如林柏特，亦不见得能化腐朽为神奇。这样的一家夕阳企业，撑到今时今日何以仍没有倒下来的迹象？

与亚视和HMV不同，西尔斯的百年基业，让它积累了无比丰厚的“家当”，可供分拆、出售的实业和商铺不计其数，单是西尔斯和Kmart店址，2010年以来合共已售出29个，套现数以10亿美元计。实业亦一样，2012年10月分拆Sears Hometown and Outlet，2014年4月轮到服装品牌Lands' End，同年10月再拆Sears Canada。

林柏特的最新动作，是组成一家房地产投资信托（REIT），买入西尔斯旗下254家仍具赚钱能力的Sears和Kmart店铺，并以IPO形式招股上市，集资目标25亿美元。交易完成后，西尔斯将租回部分店面继续经营。林柏特去年11月首次披露REIT计划，西尔斯股价单日暴涨31%；上周三公布更多细节后，股价一度亦急升。投资者对Sears物业远较本业值钱，看来心知肚明。

林柏特乃金融专才，接掌西尔斯后，一再利用股市拆售集团资产套现，西尔斯股价过去一年亦涨了约三成半。连番“抽水”到底为了筹集资金挽救本业，还是眼见生意无可作为，能拆就拆能剥就剥？

“家当”再多，也有卖干净的一天。林柏特接掌西尔斯后，变卖资产行动层出不穷，似“拆骨”专家多于企业救主。西尔斯本业持续萎缩（商铺能卖就卖能关就关，业务岂有不缩之理？），靠卖资产续命，长此下去焉能不垮？林柏特财技非凡，全身而退也许不难，但寄望他救活西尔斯，还不如押注胡景邵做活HMV，把一家整整齐齐的公司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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