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耳他,迎着太阳愤怒生长

2015-11-14 07:00

这是一个英语国家,不用担心坐车或买菜时可能“鸡同鸭讲”,而且当地口音极易入耳和理解;阳光与石头的外表下,这又确是一个欧洲国家,是英国和爱尔兰之外唯一把英语列为官方语言的欧洲国家。再加上相较欧陆亲民的物价、怡人的气候,这里常年有一拨年轻人从世界各地漂来,生活一段时间再各自归乡。马耳他,冷色调神剧《权力的游戏》里温暖的海上要塞拍摄地,这个地貌北非化的小岛是欧洲一个另类的存在。

导读

这是一个英语国家,不用担心坐车或买菜时可能“鸡同鸭讲”,而且当地口音极易入耳和理解;阳光与石头的外表下,这又确是一个欧洲国家,是英国和爱尔兰之外唯一把英语列为官方语言的欧洲国家。再加上相较欧陆亲民的物价、怡人的气候,这里常年有一拨年轻人从世界各地漂来,生活一段时间再各自归乡。马耳他,冷色调神剧《权力的游戏》里温暖的海上要塞拍摄地,这个地貌北非化的小岛是欧洲一个另类的存在。

马耳他从来就是一个国际化的地方,这里的第一批外来者,是矮象和河马。

约258万年前的上一段冰河时期,大陆桥形成,需要雨水的矮象和河马迁徙到了这片土地。后来地球变暖,大陆桥没了,可怜的大型哺乳动物们纷纷被物竞天择了,成了今天考古队员手边的骨架。

“肯定有极少数幸运的河马趁着低水位,涉海去了后来的西非家园,如今轮到我这类人来替代它们了。”我在马耳他主岛东南部的一个洞穴前,读到了这段配有萌宠卡通图片的说明文。说这话的,是我的高中同学,平日工作和生活在德国杜塞尔多夫的一位风险控制专员,为分析整理一家远洋货运公司的信用数据,而来回奔波了好多次。

那些游学来此的年轻人

公司替他在餐饮、酒吧和夜店最集中的圣朱莉安(St. Julian’s)安排了一间公寓,公寓隔壁是颇具规模的英孚(EF)国际学校。世界各地非英语国家的年轻人跑来这儿,短则呆上两周,长则学习几年。这一方面得益于相较欧洲大陆这个国家的亲民物价和温暖气候,另一方面还因为这儿是除英国和爱尔兰外,唯一把英语列为官方语言的欧洲国家,不用担心坐车买菜时可能鸡同鸭讲,而且口音极易入耳和理解,让曾在利物浦盲耳抓瞎的我,重拾对自己英语能力的信心。而岛民的日常交谈,则是混合着意大利语、英语、西班牙语、法语甚至阿拉伯语的好听的马耳他语。

在这个面积仅相当于北京丰台区的国家,圣朱莉安这样的发达湾区尺度也实在有限。睡个懒觉,走出风控同学的公寓,街角转个弯,眼前就是碧波荡漾的“地中海泳池”。大块大块的平整礁石就势成了泳客的存衣柜,相隔几米一个个分布开来的不锈钢栏杆,将不敢一个猛子扎入水的人们一步步送入深浅相宜的海水。而岸上那点引进植被,也成了地貌北非化的小岛上难得一见的绿色。我自认水性不错,喜欢在水底礁石间穿梭,偶尔抬头仰视下折射成哈哈镜之貌的地面建筑。可在又一轮憋气深摸时,竟撞上一个能在水草间捉迷藏的姑娘,我上上下下换气了好几轮,硬是没被同样憋不住气的黄皮肤女生拷问出她的同伴藏在哪。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浅色皮肤的美女才算钻出水面,她一定是练过自由式潜水的邦女郎吧。

两位姑娘是英语学校的同班同学,黄皮肤的来自日本,浅皮肤的来自不远处的意大利。才午后1点,水下嬉戏就已经是他们的“课后活动”。下午都没事,我们就一道去了三姐妹城。那是面向首都瓦莱塔插过去的三块半岛,从北往南依次是Cospicua,Vittoriosa和Senglea。

灼人的烈日,把住户都憋在自家灰土色的成排宅子里,把游客逼到石库门般狭窄巷道最后的阴影阵地,最终钻进调查官宫和圣劳伦斯教堂缴械投降,即便其中不少人对至关重要的奥斯曼帝国大围攻历史并无兴趣,可偏偏就是在历史比首都瓦莱塔还久远的Vittoriosa,让英勇的圣约翰骑士团一战留名,并塑造了马耳他这个国家。最终,谁都找到了乘凉处,街道空无一人,海水懒得拍岸,只有硕大的仙人掌花朵迎着太阳愤怒生长。

“马漂”,从人到脚下的土地

在Senglea城一座地道密布的二战博物馆里,意大利女生克里斯蒂娜读到一则有趣的“同胞故事”,立即把我们叫来分享,“快来看看这位‘马奸’”。艺术家卡尔梅洛·皮萨尼,曾致力于要让马耳他摆脱英国殖民,投入“内心里的祖国”意大利的怀抱。作为忠诚法西斯分子的他,志愿成为一名间谍,并在1942年5月18日开始从海面攀爬丁里悬崖。不知是天气还是本领原因,他被困在崖壁山洞里,直至两天后才被英国巡逻艇当作意大利幸存飞行员俘虏,他也将计就计躺在医院假扮伤兵,却被串门的小学同学认出并举报,于是乎,这个马耳他人和英国人眼里的“马奸”被处决了,成为墨索里尼和意大利国王追认的“英雄”。

克里斯蒂娜最有名的真正同胞作品,卡拉瓦乔的《圣若望被斩首》,则被最高规格的供奉于瓦莱塔的圣约翰副主教堂中,这是无意犯下命案的大画家流亡期间所创作的。而带给首都名称的那位大团长Valetta也同样埋葬于这座恢宏的巴洛克教堂中。今天的马耳他是个民主共和国,而大团长后世们的马耳他骑士团,则成为存在于罗马市内的一个具备联合国永久观察员地位的“主权实体”。我不知道如何简单解释这“两国”的区别,就大概把罗马的那个比作溥仪的伪满国吧,并且是一个人口只有23人、一座花园当国土的微缩版国家。

在马耳他三岛的最后三天,我住去了戈佐岛中部的小镇Xaghra。这里有着一位被我唤作“当代孟尝君”的金牌沙发主马里奥,而我是他的第537位食客。这个圆乎乎的54岁独居者,从1986年就开始免费接待世界各地的客人,后来有了“沙发冲浪”这样的社交网站后,他的签名栏里的任务一项,就成了“把沙发客喂胖”。在岛上一处遗迹做管理员的他,甚少外出旅游,而只要宅着就来者不拒,“来多少人都接,只要求答应我一个要求,至少吃一顿我做的饭”。近30年,他有过各种奇葩客人。一家四口的加拿大人:叛逆的儿子满世界乱跑,钱在非洲被偷了,姐姐去救济,所幸跟着继续一道玩,老爸老妈看不惯了,结果干脆把公司转了,一道上路,玩到了马里奥这儿;一个不用手机的立陶宛人:没提前联系,也不知他怎么摸到门口的,在马里奥家住了一周,在什么都停顿的圣诞节,与渔夫喝酒,渡到了另一座小岛,又和守灯塔的交了朋友,然后住下写了本小说……

暴风骤雨的那天,与我同时下榻马里奥那儿的罗马尼亚广告导演走了,去最小的科米诺岛拯救他搭的帐篷去了;第二天我也走了,往马耳他“孟尝君”冰箱里塞进新买的香肠和牛奶,以让他继续招待第538位食客。

两百万年前,大陆桥最后存在的时间,不知有没有一小部分河马,抓紧时间从这儿去到了如今生活惬意的西非。反正,从世界各地漂到马耳他、生活一段时间又各自离去归乡,我想我们都该是幸运的河马吧。(编辑 马红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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