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振华：企业不是可以无限吹大的气球丨亲笔信
企业扩张与吹气球是一个道理，气球吹得过大就会爆炸，企业扩张过度则会死亡。企业的成长需要资本的支持，在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类型的资本支持。企业在初创阶段的可以采用高息贷款或低价卖股的方式融资，而一旦发展至成...
中诚信集团董事长 毛振华
亲爱的21世纪经济报道读者们：
岁末年初，不少企业家读者朋友在忙于公司年会、总结和各种聚会联欢的同时，更让他们压得喘不过气的可能是背在企业肩上的债务。实体经济盈利难、债务负担重，这一年大家过得着实不容易。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随着刺激政策的出台，我国企业负债率蹭蹭上涨。中诚信国际研究团队的测算显示，我国总体债务率水平（债务/GDP）已达到254%左右。分部门看，企业部门债务规模为116.3万亿元，杠杆率高达169.1%，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95.5%）、新兴市场国家平均水平（106.4%）和发达国家平均水平（89.4%）。
负债规模大、融资成本高，大量债务的背后是沉重的负担。在极端年份，中国要用GDP的17%来偿付利息。中诚信国际的测算显示，2015年中国存量债务付息金额高达8.66万亿元，占当年GDP13%。大家都在为利息忙活着，最后发现只有银行最挣钱，银行把很大一部分利息给吸走了。而银行的背后则是各种理财产品和存款，中国正在成为一个追逐无风险利息回报欲望最强烈的国家。
在中国版量化宽松政策刺激下，市场需求快速反弹，弥漫市场的乐观情绪让不少企业盲目地大幅融资和扩张。随着2013年以后市场需求的收缩，许多行业产能过剩问题突显，这让不少债台高筑的企业措手不及。冒进的扩张之后，一些缺失技术与核心竞争力的企业，在市场萎缩和财务成本的双重夹击中倒下。一些行业内的龙头企业也是债务缠身、困难重重。
这里我并不是告诫大家，企业不需要扩张，适当的扩张仍是必要的。因为企业要获利就需要规模效应，而要规模效应就需要市场优势。若没有市场优势，就难以获得更高的效益。而要扩大规模，企业还要获得更多生产要素的配置，所以这时候企业就需要扩张。
但需要警惕的是，企业的扩张是有边界的。大多数企业都死于过度的扩张，这是因为它们不清楚扩张的边界。企业扩张与吹气球是一个道理，气球吹得过大就会爆炸，企业扩张过度则会死亡。一旦企业扩张过度，或被要素资源约束，或被其他能力约束。当然，企业扩张太慢，也可能失去发展机遇，有扩张不足的风险。因此，在企业扩张过程中，要对度有一个合理的把握。
企业成长就是从原点生长至边界的过程。扩张太快，有突破边界的风险。而且，企业扩张都是需要借钱负债的。无论企业如何通过交叉持股和资本运作将债务问题隐形化和复杂化，资金链的断裂，总会让债务问题暴露无遗，庞大的商业帝国亦可顷刻坍塌。德隆系的倒下就前车之鉴，这根弦，企业家时刻要绷紧。
企业扩张的过程中，要将融资规模控制在适当水平，而且要实现发展阶段性与融资方式的匹配。企业扩张的特性要与资本工具的特性相适应，不同资本契约形态对应不同的风险权益分担方式。一旦企业扩张与资本所需要的模式不符合就会失败。
初创阶段的企业，可寻找私募股权投资、风险投资、合伙人自有资金、民间借贷、垃圾债、天使投资等方式进行融资。初创企业由于一般存在综合实力弱、依赖性强、发展速度不稳定、风险大、资金供需矛盾突出、发展方向不明确、管理不规范等特点，因而企业价值估值困难，经营风险较高，股权估值偏低。
企业发展至扩张阶段后，银行资金就开始大量进入，融资对象通常为银行贷款、信托、资管计划、战略投资者和财务投资者等。但是，银行不能与企业共担风险，它不是投资机构。如果这个时候有机会让PE看上了，那就很好，这个阶段PE是重要的资金来源。但是，不管是财务投资者还是战略投资者进来，企业都要通过稀释股权来融资。
当企业发展到成熟阶段后，需要IPO的时候，一般银行借贷的钱都不愿意要了，公司上市会吸引更多的投资者进来。企业通常以发行债券的方式低息借款，或通过IPO高价卖股。相对而言，这个阶段企业融资的渠道就多了，较之前也容易了很多。
总之，企业的成长有阶段性，企业的成长需要资本的支持，而在不同阶段需要不同类型的资本支持。不同阶段找不同的钱，这是有规律的。企业在初创阶段的可以采用高息贷款或低价卖股的方式融资，而一旦发展至成熟阶段即可高价卖股、低息贷款。因此，企业家要清楚企业发展所处的阶段，以寻找相应的投资者。
企业和人一样有生命周期，很多人追求百年老店，但这谈何容易。它所处行业、地区，它自身的技术、管理水平和商业模式等，都是一个公司从早期到成长到衰亡的原因，大多公司逃不脱这个周期规律。企业的死亡率很高，一个公司的价值不仅是赚多少钱，其实还是很多不成功公司价值的总和。一个企业活下来，就像经历了一次长征。无论是在负债高企、实业艰难的当下，还是在未来某个企稳回升、经济繁荣的周期，企业都应保持清醒头脑，避免盲目的多元扩张和过高的财务杠杆。唯有如此，企业才能行稳致远、成就百年基业。
中诚信集团董事长 毛振华
2017年1月6日
（作者：21Plus 编辑：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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