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艺术是心灵的风景”

21世纪经济报道 许望 上海报道
2017-03-04 07:00

“进入这个空间,第一感觉就是黑和白,这是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精华。在黑暗中,你自动会去寻找光,在找光的过程中,...

“进入这个空间,第一感觉就是黑和白,这是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精华。在黑暗中,你自动会去寻找光,在找光的过程中,它不是一片白,坐下来后能看到很多细节。”周力描述的正是她在中国暌违十多年的再次个展,2月24日在余德耀美术馆开幕的“周力:白影”。

二十多幅大尺寸抽象绘画布满美术馆1000平米主展厅的墙上,展厅尽头处是两幅红色画作,在一众以白色为底色的画中尤为突出,周力将这称之为“希望”,展示的是生命生生不息的过程。不同于一般的展览,整个展馆处于黑暗中,唯一的光线投射在一幅幅画作上,远看去似乎是画作本身在发出或白或红的柔和光线。

受画家父亲周石民熏陶,周力自幼便浸润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绘画、书法带给她最初的美学教育。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后,周力在家乡深圳待了两年便去往法国。对周力这一代人而言,彼时的法国是艺术殿堂,即使只为了看一眼卢浮宫的艺术珍宝,也值得万里奔驰。

旅居法国七年的时光里,她游历了欧洲大大小小的美术馆,以最直接的方式汲取艺术养分,同时怀着好奇去了解了欧洲的各个艺术流派。“我想知道这种模式帮它解决了什么问题。”周力表示。

不断了解的结果是,周力意识到作为东方人,自己不可能真正地理解到西方的文化,无法深入其中,即使要去做西方的艺术,也只是一个皮毛而已。就在此时,与中国在地理上的距离,反而使得她能够将中国文化看得更清楚,并且有机会理清楚原来不理解的东西,于是她自然而言回归到了东方艺术这个更自在的大环境中。

2001年被周力看作抽象绘画创作的转折点,即使在1998年的“窗中世界”展览时,其画作中还有一些有形的东西在里面,而在2001年后,她的创作开始完全抽象化。因为在她看来“具象是容易的”,而创作越到后面,就越想挖掘自己内心的感受,只有抽象意境才能清晰地表达这种内心感受。“应该说,抽象艺术是一个心灵的风景。”周力说。

2003年,在父亲的召唤下回国后,周力就一直待在深圳,2015年,在深圳机场的邀请下,她创作了大型公共艺术作品“尘埃-蜕变”,作品主体取形于茧,依附于茧上有99只轻盈曼舞的蝴蝶。她试图用作品寓意,如果不注重精神和思想的升华,人就注定如蝼蚁或尘埃。从绘画到装置,从中国到法国再到中国,变的只是形式和地点,而这种永恒的诗意与哲思一直都存在于周力的作品中。

《21世纪》:从“窗中世界”到“线”,线条一直是你的作品中很重要的一点,你会不会担心这个元素反而会在以后限制你的创作?

周力:其实线是最难表达、最不容易控制的,因为它太容易把你的弱点暴露出来,很少人愿意去碰它。我觉得一个东西成了符号以后,要突破就很难。艺术家最怕的就是惯性,但你没有这个符号的时候,又没办法被人记住,所以这是很矛盾的。

我觉得艺术家永远都要不停地打破自己。现在我这种画叫人家来抄也抄不了,你要我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也复制不了。艺术家的语言成立,首先就带了自己的个性,所以我不觉得我的线条是标志性或者符号性的,它是有一种气质在。

《21世纪》:近年来你的装置作品越来越多,对你来说,绘画和装置这两种表现形式有什么区别?

周力:绘画更偏内心,更个人,更自我。如果宏观地说艺术可以解决什么问题,它其实解决不了,艺术的力量始终还是有它的局限性。如果一件作品真正能够几千年之后留下来成为艺术品,这是它感人的地方,精神上能够激励。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它不是直接地影响政治或经济,而是慢慢进入来解决问题的,比方说影响某些人,进而又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装置作为公共艺术就不一样,摆在那儿是要接受人家评价的,并且它有可能直接影响到别人,所以创作者要有勇气。做公共艺术需要团队协作,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把我从“小我”中拉出来,跟社会发生关系。

《21世纪》:你的作品常常给人轻柔宁静的观感,你认为这和女性艺术家的身份有关系吗?

周力:我不喜欢女性艺术家这个标签,我觉得男女都有自己的长处和弱点,关键是怎么把优势发挥出来,而不是过分强调这个。阴阳搭配,自然界是已经搭配好了的,男性有很多弱点,但女人跟他搭配一块儿,就完整了。所以就不要强调女性的这些特征。

这是一个雄性社会,女人要真的做点事情,确实不容易,因为生理条件已经约束了太多。有些女性艺术家要出来,经历了太多坎坷,比方说经历了青春期,孩子的生育期,还有更年期,经历了这几个之后,还在继续创作,我觉得那个女人才叫成功,男人他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但反过来想,这也是女人的一种力量,一种韧性,就看你怎么样去理解它。我始终不赞同嘶吼式的跟人家去拼,以此来表示自己很强大,那样其实没用,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编辑 董明洁 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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