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格，不荷兰

三月的荷兰安静而美好，尽管在春寒料峭中仍需裹紧了外套，但街边吐绿的树木、道旁摇摆的鲜花，已在预示着明媚季节的到来。

行走在这个国家，大到耸立的建筑，小到喝水的杯子，都能感受到在设计上的用心。此行适逢荷兰风格派运动一百周年纪念，这一艺术运动的创始人蒙德里安再度回到公众视线，海牙市政府甚至用薄薄的塑料片复制了蒙德里安的《红黄蓝的构成》，粘贴在市政厅大楼上，以作纪念。毫无意外的，艺术与设计也成了我此次荷兰之行的重点。

设计之城

和许多欧洲城市一样，初到埃因霍温便能从建筑里看出她深厚的历史积淀。不少屋舍在墙的外立面用砖块拼出房屋始建年份，行走在这些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建筑、街道间，甚是安心。

然而此行的第一站Kazerne却与传统完全不搭边。这个地方不知该如何定义，她是餐厅，也是画廊，是休闲饮食的场所，也是感受艺术与设计的殿堂。

一进门便被巨大的装置吸引。绵延数米长的巨大灯光装置正缓慢地移动，主心骨固定在房梁上，对称的十多根灯管上下摆动似缓慢扇动的蝶翼，远望去又仿佛苏醒的巨龙在活动筋骨。

Kazerne的主人似乎没打算“好好”开一家餐厅，这个装置占去了大量空间，目测能摆下四五张小桌子，不仅如此，整个餐厅都显得过分空旷。不吊顶的房屋、水泥墙面，这种工业风在国内也并不鲜见，难得的是，在这里整个空间气质统一。全开放的厨房旁，另一件大型装置也引入注目。无数垂到地上的黑色长条形成笼子的模样，一圈光在“笼子”中央的地面上显得格外醒目，有好奇的人走进去站在光圈中，随意地一动，黑色长条上竟跳跃起蓝色的光点，还伴随着轻快的音符声，如果连续地转圈、舞动手臂，蓝色光点便一波波地涌上黑色长条，波点随乐声起伏。在偏暗的空间中，舞动的人、跳跃的光点、悠扬的音乐有一种神秘的美。

在餐厅之外，这栋建筑的其他地方也无处不点缀着设计之光。无论是后院的雕塑，还是阁楼里的行星装置，又或是散落在四处的画作与手工艺品，这个难以定义的场所令我大开眼界，也感受到荷兰人骨子里对于艺术与设计的热爱。

同行的来自乌特勒支的朋友告诉我，埃因霍温是荷兰出名的设计之城，这也才是她第二次到这座城市，看着她与我一样的感到新奇、激动，显然这里的设计氛围不只惊艳了我这个外来人。

蒙德里安之家

挥别埃因霍温，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惊艳的在等着我。

驱车不过几十分钟，便来到阿默斯福特，这个名字略有点拗口的地方是蒙德里安的出生地。早在1259年，阿默斯福特便获得城市权，城内文物建筑多达650余座。与其说是城市，这里带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小镇，静静的河水穿城而过，古老的建筑和丰盛的草木一同投下荡漾的倒影。

阿默斯福特太安静了，骑着自行车的本地人轻飘飘地穿过巷弄，群鸦在枝头的鸣叫是向晚时分最大的声响，叫人不敢轻易打破这份静谧。

蒙德里安之家也在黄昏中低调得差点让人找不着，它隐入民居之中，只有门口挂着的竖条幅上写着“Het Mondriaanhuis”，提醒大家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博物馆，中国艺术家刘野还曾来这里办过展览。

这栋房子是实实在在的蒙德里安之家，1872年他就在这里出生。我曾在安德烈·科特兹和维克·穆尼斯的作品中都见过蒙德里安家的螺旋楼梯，而此刻它真实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刷上了崭新的白漆，周围的墙壁上贴满了讲述蒙德里安生平的资料，缘分真是十分奇妙。

走进馆内，才能感到它是多么“时髦”。在进门左手边的放映室里，大大小小的电子屏错落林立，体现蒙德里安各个时期创作风格的代表作品在屏幕上变幻呈现，配合或缓或急的背景乐，短短几分钟的视频仿佛蒙德里安别样的自传，观者的情绪随之调动起来。另有两个房间，则还原了蒙德里安居住时的房间陈设，最妙的是，在不起眼的地方放置了一台投影仪，将蒙德里安的影像投到墙边，他静静地坐下沙发上，隔一会儿又起身离开，关上了门，尽管这一切只是墙上的投影，那身影看来却莫名让人觉得落寞万分，原本死寂的房间也在影像的移动中“活”过来了。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名为纽约的展厅，在参观的最后几分钟，我匆匆进入这个展厅，只见一个巨大的立方体伫立在房间中央，蒙德里安最标志的红黄蓝白色块在立方体表面跳动，随着音乐越来越急促，色块跳动得也愈加激烈，在情绪紧张到顶点时，色块竟然“跳出”了立方体，蔓延到了整个房间，地面、天花板、墙壁、无处不跳动着色块，参观者们仿佛沉浸在了名为蒙德里安的海洋里。一切慢慢归于平静，原来这立方体也是屏幕构成，最后又是蒙德里安的身影慢慢踱出了屏幕。

走出蒙德里安之家后，这里的展厅陈列带给我的震撼依然未能平息。博物馆外，依然是平静的流水与古建，随意路过一户人家，也能惊喜地发现红黄蓝的元素。从埃因霍温到阿默斯福特，原本只想看一看荷兰的风土人情，看得越多，越发现设计精神和蒙德里安已经深入了荷兰人的生活，他和他的色块线条一同成为文化符号、精神食粮，以飨每一位观光客。(编辑 董明洁 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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