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道者”阚治东

21世纪经济报道 朱艺艺 上海报道
2017-03-31 07:00

绛红色的窗帘被放下后,屋子里瞬间暗了,65岁的阚治东一身藏青色西装,坐在上海四川北路东方汇富宽大的办公室里,...

绛红色的窗帘被放下后,屋子里瞬间暗了,65岁的阚治东一身藏青色西装,坐在上海四川北路东方汇富宽大的办公室里,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这天是3月17日,一个寻常的周五交易日下午,上证指数刚刚结束四连涨,以3237.45点收盘。

“我离开证券业好多年了,现在做股权投资,和资本市场紧密关联,因为退出渠道主要也是资本市场。”一副金丝眼镜背后,阚治东目光灼灼。

与管金生、尉文渊等一批证券业创始人的低调不同,这位参与1990年代上海证券交易所创立的拓荒者,2005年以创投界为突破口,成为深圳东方汇富创投总裁,高调回归资本江湖。

IPO发审权应该下放

“现在的资本市场,和当初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水平,早年我们干的是初创市场,从最初的‘老八股’(上海最早的8只股票)发展到几百股,市值很小,但是今天,市场每天的交易量都在千亿元以上。”阚治东回忆。

20世纪90年代,他曾亲历中国证券发展史上的多个第一:参与发起设立上海证券交易所,主承销第一只A股、第一只B股;发行第一张金融债券;设立第一个证券交易柜台,而现在,IPO提速时代正在到来。

自2015年重启IPO至2017年2月,沪深两市共305只新股上市,几乎以每天3家的高节奏发行。

“我们明显看到IPO审核速度是加快的,不过我认为不必夸大市场影响,毕竟市场需要新鲜血液的补充,前几天我参加深圳市创业投资同业公会的活动,深圳市金融办和深交所的领导,还在探讨创投的退出渠道。”阚治东表示。

不过,他并不认为新股发行数量和频率的悄然加快,就意味着IPO注册制的到来。

“注册制应该能带来根本性的改变,而不是简单看IPO数量和频率多少,还是看发审权在哪里”,阚治东认为,将发审权由监管层下放到各个交易所,是成熟市场的通行做法,“前一两年,IPO注册制引发很多争议,甚至恐慌,很多人认为注册制意味着股票无限制发行,导致股价全面下跌。但从我的角度,注册制绝对不是企业申请就可以上市。”

阚治东拿高度市场化的香港证券市场举例,“上市企业也要递交材料,保荐商要审,律师要审,最后上报香港联交所,联交所还会提出很多问题,最后审核通过后,才能去挂牌交易。我相信,即使今天实行注册制,上交所、深交所的权力下放到哪里(也有分寸),也绝对不会不做内审。”

为什么支持注册制?

阚治东认为,这更符合国际市场以及各个交易所之间的运作模式。“其实,交易所就是一个公司,香港联交所、美国纽交所、东京证券交易所都上市了,这些交易所就像一个个大商场,人们进去消费的东西是股票、债券等,相信每个交易所都会选择最优秀的商品进行销售。”

而注册制的好处在于企业有更大选择权,“企业去哪个交易所,应该出于自身发展考虑,而不是计划性分配。”

相比于拥有200多年历史,坐拥资本市场头把交椅的美国股市,年轻的中国A股更像一列高速行进的火车。截至2017年1月,A股上市公司总数3087家,总市值超51.7万亿。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对这几类市场准入门槛高低以及估值悬殊的质疑。

对于阿里、京东等本土互联网企业纷纷赴美上市,阚治东表示,“主要还是国内对上市公司的政策限制(连续三年盈利3000万),很多互联网企业,前期累积用户和大数据,这些过程都要烧钱,所以前期不盈利,不能在国内上市。”

阚治东呼吁,对于略有盈利的新兴企业,应该放开门槛,鼓励其上市。事实上,他接触的不少企业对此呼声强烈,“一些企业利润可能目前达不到连续三年盈利3000万,但是可以达到连续三年盈利500万,这些企业是不是能够尽快上市?条件是不是可以修改?这样说不定可以再造一个BAT”。

对于上市城商行的张家港行(002839.S2)和重庆银行(1963.HK)估值差异,阚治东则笑着解释,“香港市场较成熟,而A股市场具有高成长性。这个背景下,就会导致A股上市公司市盈率普遍比港股高”,但他认为,“只要在供求关系下的价格差异都是合理的”。

此外,阚治东对新三板专板泼了冷水,“大家对新三板转板的预期正在降温”,“一万多家新三板公司,符合转板条件的起码有好几百家,怎么可能一下子转过去,从我的角度看,难度系数很大。”

PE领域的“混改”

2005年创立至今,阚治东的东方汇富几乎覆盖了PE的所有阶段:天使基金、大学生创业基金、风险投资基金、企业扩张期的并购基金、pre-ipo基金。目前,东方汇富共有30个创投团队,每个团队管2-3只基金,已投资项目超过200个。

面对10万亿规模的PE白热化竞争,深耕区域、跟随国家产业政策,与政府和大型社会资本合作,成了东方汇富的投资逻辑。

“我们把团队放在贴近项目的区域,上海、安徽、广东、广西,在青海、甘肃也有布局,大部分拿第一手项目。”阚治东提到,他们更倾向于和政府,或者有政府背景的国有投资集团打交道。“甘肃兰白基金,我们是和兰州市和白银市政府合作的”, 为了体现一带一路的政策特点,他们甚至考虑把广西团队改名成“亚太汇富”。

在阚治东看来,所有的投资围绕一个原则展开: “允许有失败的项目,不允许有失败的基金。”

不过,阚治东似乎急于和一些流水线式生产的“PE工厂”划清距离,“我们和他们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我们没必要扫街,我们的团队在安徽高新区入驻8年,高新区有多少企业,这个企业今年状况怎么样,去年状况怎么样,我们了如指掌。”

但是,乐视似乎成了一个意外。

2015年5月13日,乐视体育宣布首轮融资8亿元,其中A轮由万达投资领投,A+轮由云峰股权投资领投,东方汇富等7家机构和个人跟投。其中,东方汇富投资及其关联方合计持股6.34%,此后,东方汇富还跟上乐视体育B轮融资,并向乐视手机豪掷8000万美元。

对于上述举动,阚治东坦承,“我们的确给乐视手机投了8000万美元,乐视体育投了,既然当时我同意投了,也就承认当时的选择”。

不过他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总体而言,我对高市盈率、长期亏损、要价很高的项目并不支持,这可能和我们团队的年轻投资者之间会产生一些分歧,当然我也相信他们对新生事物,对未来的行业前景敏感性比我更强。”

眼下,2000万辆共享单车的风口正打开,但是背后的资本推手,颇耐人寻味。

“自行车行业就是一个产能过剩的行业,现在的管理又不规范”,阚治东并不看好这个凶猛扩张的行业, “这个行业的发展势头,不亚于当年的滴滴和优步,但是目前,我没有看到它的持续性”,阚治东凝思回答。

(编辑:韩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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