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苁蓉之价值规律：宋军8000万＝史玉柱2000万？

本报记者 朱平豆

　上海、内蒙古阿拉善报道

12月10晚，段永基、史玉柱双双飞赴香港，与在香港等候的宋军会合。宋与段、史的此次联姻，红娘却是吴敬琏。

12月10晚，段永基、史玉柱双双飞赴香港，与在香港等候的宋军会合，12月12日，四通电子的新股东（新董事会成员）将召开四通电子收购“脑白金”后的第一次董事会。

尽管香港联交所就有关此次收购的公告还在进一步的审批当中，但四通电子的新业务却已开始。据称，此次董事会的一个重要议程，就是讨论打造一个新的全国性的保健品品牌———肉苁蓉系列药物、保健产品。

此一产品来自内蒙古阿拉善，让段、史联手的牵手人是苁蓉集团董事长宋军。

据宋军透露，宋与段、史的此次联姻，红娘却是吴敬琏。

远在去年7月企业家年会泰山峰会——地点在阿拉善腾格里沙漠月亮湖，吴敬琏在湖边凉亭，当着史玉柱与宋军的面说：“小宋所做的苁蓉产业，是真正利国利民的事业，你要与小宋联手去做，这是一件大好事。”双方联手谈判的初步结果是：宋军投资的8000万在史玉柱眼中只值2000万。

第二次握手

宋军与史玉柱并非偶然相逢。宋军其实曾是史玉柱巨人时代的“旧部”。

1993年到1995年的一年多时间里，宋军是当时鼎盛一时的巨人集团企划部部长。而再往前推，宋军与史玉柱是真正的安徽老乡与同学———宋军与史玉柱从小一起混大，在一个班读完中学。两人可谓莫逆之交。

宋军当年为何要选择离开巨人？按宋军的说法，他更喜欢自己“干活”。应该说，他与史玉柱的私交甚笃，离开巨人并未影响他与史玉柱关系。

而宋军对史玉柱一直怀有敬意：从小到大，史玉柱便一直是个出众的人，还在中学时代便显得与众不同。而且，史玉柱还是当地的高考状元。当时的学生对前途、职业选择还混沌未开，无法预知今后的前程，但同学们谁也不会怀疑史玉柱将来会是一位有大作为的人。

宋军在巨人只有一年余，但宋军认为，这一年对他而言意义深远。“史玉柱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平台，使我从真正意义上知道了什么叫商业。”

宋军离开巨人后，便与朋友一起在北京成立了北京九汉天成公司，自任董事长。这是一家以销售保健品为主的公司，更准确地说，这家公司最初所经营销售的产品便是“中华灵芝宝”。

1995年，中华灵芝宝一直打不开销路，九汉天成作为除北京以外的总经销商，宋一接手便有佳绩，并最终打开全国市场，使“中华灵芝宝”成为驰名保健品，而宋军也从中获得了自己的第一桶金———甚至也是惟一的一桶金。

据宋军介绍，数年来，他在“中华灵芝宝”的经销中，所获得的回报“接近1个亿”。

宋军是否会成为史玉柱第二？即使不可能，但他也能亦步亦趋走下去，在保健市场赚得盆满钵满。但是，谁会想到宋军会突然枪头一转，离开繁华都市，来到荒漠之地。

而也正是这一别，不仅使宋军避免了与史玉柱一起经历巨人的倾巢之覆，更重要的是，他与史玉柱走向殊途，尽管他们最终又再一次握手。

失败的沙漠之旅

在阿拉善，宋军可谓大名鼎鼎，但也仅止于此。

他的头衔是阿拉善苁蓉集团、九天汉成集团、腾格里达来月亮湖旅游公司董事长，这一切都与阿拉善有关。而在阿拉善，更多的人愿意将他与肉苁蓉、梭梭相连。

肉苁蓉何许物也？其又称苁蓉、大芸，为名贵中药。现代医学研究证明，其有增强免疫功能、强壮、增强记忆及抗衰老作用。苁蓉寄生于沙漠戈壁的灌木梭梭的根部，主产于内蒙古阿拉善沙漠，人称“沙漠人参”。

近5年来，宋军一直致力于苁蓉的开发。

宋军为什么要离开都市来到阿拉善？为什么要放弃保健品的经销而直接进入保健药品的开发？这在所有外人看来都是难解之谜，但对宋军来说，回答却很简单：“都是因为沙漠。”

在那可以闻到沙漠飞尘气味的城市，可以感受到太多干旱之地的饥渴。宋军说，每一位到过真正大西北的人，无不会感到中国之大，中国土地之贫脊，而正是这样的感受，使他萌生要改造大西北的雄心壮志。

每一位熟悉宋军的人都很惊讶于宋军会是一个商人，因为他太性情中人了。也或许正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宋军在戈壁沙漠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当时，宋军口袋中只有100万资金，而他要做的，却是庞大的改造沙漠、人定胜天的大事业：在沙漠边的荒地搞大农业，建立现代化的西部农场。这一做法的最直接效果，宋军希望由于他的成功，为中国开创一个西部土地开发的典型，从而成就一番事业。而当时，离中央提出的西部大开发还有几年的时间。

当时，人工种植麻黄获得成功，宁夏农科院进行的人工栽培科研，比天然的还要好。宋军选择此一高附加值的麻黄草来种植———如果成功了，可以将它向当地农民推而广之。

1996年，宋军拿出100多万，贷款300万，批到了8000亩荒地。当时，在宁夏开发此项目的，还有后来大名鼎鼎的银广夏。

该年，宋军的农场大搞土地平整，种下了他西部农业的希望种子。然而到了秋季，贺兰山暴发百年不遇的山洪，洪水正经过宋的农场，种下的麻黄80％－90％被淹没了。宋军经历了第一次失败。

现在回头一想，也好在有了这场失败。如果成功呢？实际上成功更可怕：如果宋军的农场将麻黄种植做大并推广开的话，后患无穷———麻黄草所提取的麻黄素是制造冰毒的原料，属于国家控制制药原料，根本不可能大面积收购。

也就在1996年底，宋军与朋友一起策划做中华灵芝宝的经销。第一个月，就有了几万元的收入，第二个月达到200多万。1997年，销售几千万，1998年即达到2亿多。这是宋军真正的第一桶金。

宋军与别人不一样的是，他认为做这样的保健品赚取的钱，对个人致富是有利的，但对社会的意义并不大。比如中华灵芝宝，一盒才……（宋军摇摇头说：“还是不说吧。”）但却卖到2000多元，真正的暴利啊。

宋军最大的想法就是把这笔钱用到西部开发，这是这笔财富最好的出处。

宋再次到银川考察，论证新项目。中国是酒乡，但是，中国没有真正的好葡萄酒。这是为什么？没有好的葡萄。

在国外，真正的好葡萄酒都是家园式的———酒就产于葡萄园中。好的葡萄用最好的酿造方法酿制最上等的酒。

中国最好的葡萄在哪儿？宁夏。这与宁夏干旱、少雨、昼夜温差大有关。宋军要做中国最好的葡萄酒———那酒每瓶超过200元。宋军到法国考察了一个多月，1998年初又到德国考察，准备从德国引进最好的葡萄苗，以及德国设备与工艺。

但是，从国外进口要报批。宋军拿出完整的计划给有关部门，但始终得不到批复，他跑到上面去问，说是早批了，再一追查才发现，是当地某部门领导将宋的计划书狸猫换太子，换了其他人批了项目。

市场瓶颈

尽管失败，此时的宋军对沙漠的情感已一发而不可收。

沙漠近在咫尺，宋军一次次地踏入阿拉善大沙漠。在阿拉善左旗，宋军看中了从事苁蓉开发的苁蓉集团。

苁蓉集团成立于1984年，主业一直为苁蓉的研发与生产，所开发的苁蓉酒、苁蓉养生液等产品获得过国家级火炬计划证书、国家级新产品，以及发明专利。但企业发展遇到瓶颈，一度陷入现金流困境。宋军与任利军等几位来自宁夏的合伙人，将该集团收购，并通过改制控股90％，宋军以最大股份任董事长。

说到他的苁蓉产业，宋军便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因疯狂性滥挖，苁蓉濒临灭绝，成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同时，苁蓉所寄生的梭梭林带遭到极度破坏，而梭梭林是戈壁沙漠最为重要的固沙护沙、维持沙漠生态平衡的植物。中科院植物研究所、兰州沙漠研究所以及当地专家经过多年研究，终于掌握了苁蓉人工接种技术（此项目获国家发明三等奖）。此一研究成果对沙漠的贡献不仅可以减少苁蓉的滥挖，更重要的是，通过组织、引导牧民接种苁蓉，使牧民自发种植、维护梭梭，对阿拉善惨遭破坏的梭梭林的恢复将起到决定性作用，而这一总计有1700万亩的梭梭林带，正是阿拉善遏制沙尘暴最为重要的屏障。

宋军收购苁蓉集团后，与北大医科院专家联手，开发苁蓉新产品，据北大医科院教授屠鹏飞透露，所研究的苁蓉胶囊具有提高记忆、防治老年痴呆的作用———这一项目已通过临床实验，进入报批阶段。

苁蓉集团从国外进口全套药物生产设备与工艺，宋军认为，“目前在国内这是最先进的”。

在戈壁沙漠，宋军获批20万亩戈壁沙地，建立了6个梭梭林、苁蓉种植基地，并以基地为中心，带动周边200万亩戈壁沙漠梭梭林围栏、种植与保护。

苁蓉集团的这一项目，获得国家计委专项资金1700万元，银行指定贷款1100万元，前景广阔，“的确是一个利国利民、不仅有很好经济效益，更会有极佳的社会效益的项目”。据阿拉善盟副盟长王金喜透露，神舟四号上天时，太空船上携带了1公斤左右的植物种子，进行太空诱变育种实验，在所携带的太空种子中，就有国家指定的梭梭、肉苁蓉的种子。在苁蓉集团的1号实验基地，从太空带回来的梭梭种子已经长了近50公分高。

然而，宋军老老实实承认：企业目前遇到了极大的困境，举步维艰，其根源在于市场开发的失败。5年来，苁蓉集团先后投入资金近8000万，其中有3598万用于市场开发，但这些资金对中国庞大的市场来说可说是太少了，“就像一块小石头丢到水里，几乎没有多大回声”。

目前苁蓉集团苁蓉产品的产能是1亿元，而新设备、新厂房投入使用后，产能将达到10亿。但现在，企业的销售量一年仅2000万元。市场是个瓶颈。

而对市场推广，宋军说：“我已经投不动了，资金有限。”而宋军所从事的中华灵芝宝，也因为宋一直无暇顾及而退出。他的其他生财之源已经断绝。

“救星”史玉柱

宋军津津有味讲述了一个苁蓉集团在威海市开拓市场的案例：在威海，苁蓉集团得到当地政府与媒体的支持，在宣传上几乎不花分文：消费苁蓉产品，可以带动苁蓉的种植，从而促进梭梭林的建设，保护阿拉善的生态，最终实现彻底遏制沙尘暴的目标……结果，这一宣传赢得了当地市民的大力支持，产品推广极有成效。

宋军反问说，如果全国都能如此做，苁蓉就能推而广之，市场就能打开，一切都OK了！

然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暴露了宋军空想的理想主义：苁蓉产品靠什么打开市场？靠人们对治理沙尘暴的理解与支持？如果真是这样，那苁蓉产品本身的效用将被极度弱化，这对产品形象是极为有害的。这与当年为支援灾区购买毛笔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宋军的好友如此评价宋军：他已是一位被彻底沙漠化的人，以生态保护主义者的理念来操作一个纯商业的项目，这正是他的短板。

恰恰在这一点上，显示出史玉柱的高明之处：永远以商人的眼光来看待一切商业，这是一个商人的天职。

从史玉柱的眼光来看，宋军这一以“企业＋政府＋科研机构＋农牧户”四方合作的生态产业化的基地化发展模式是得天时地利人和的，而在此基础上的“基地＋现代生产＋科研＋市场化”的产品运作模式也是可行的，但是，苁蓉在市场化方面，除了资金投入太少，其运作离商业化市场化还有很大差距，而这，正是史玉柱的天下。

据称，史玉柱接盘后的设想是打“高档礼品酒”这张牌———苁蓉酒作为酒类，以及壮阳、温肾、强壮的保健作用，可以有无限的想象空间。

在与史玉柱谈判中，宋军说，他并没有坚持太多，“价格仅2000万，这的确是非常便宜的价格，但是，在国内不可能有比史玉柱更合适的保健品市场专家，而多年来史玉柱所建立起来的营销网络，才是我所看中的。而史一旦进来，将会投入更多的资金开发市场。”

一旦收购签字，可以想象，宋军在苁蓉集团的资本地位将会降到极不重要的地步，甚至全身而退。对此，宋军说早有思想准备：只要能将苁蓉集团产业搞上去，这算不了什么。

脚步不停的宋军

在阿拉善，宋军并没有停下来。他的新投资是腾格里达来月亮湖旅游——沙漠旅游。2001年5月，此一旅游项目启动，投资3000万，目前已接待游客27000人次。

“这是一个以保护生态为基点的旅游项目。每一个旅游点都将成为沙漠生态保护与发展的重点，向沙漠腹地扩散。而旅游将定位在中产阶层，每天接待旅游人数限制在300人以内。”

宋军算了笔账，不计旅游点对生态的直接保护，单吸纳200多名牧区牧民子弟进入旅游公司，就可以直接减少沙漠区100万亩以上的草场的放牧，直接为国家节约3000万退牧还草的费用。

而更长远些，作为阿拉善旅游项目试点，如果成功而推而广之，将在阿拉善形成全球独一无二的沙漠旅游产业。

这是阿拉善盟的构想，阿拉善盟副盟长王金喜介绍：阿拉善沙漠背倚宁夏银川———这是世界上沙漠与繁华都市最近的距离，其独特的地质构造，以及阿拉善历史上沉淀下来的以古丝绸的中路为特征的沙漠文化，使沙漠旅游空间极大，“相信会成为中国，乃至世界的热点”。

在失败的边缘走得太久的宋军，这一次能成功吗？　图片说明：

宋军（左）、吴敬琏夫妇、史玉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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