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希望工程

2014-03-10 00:00

作为中国公益事业的头号品牌,希望工程的那双“大眼睛”一直深深地印在几代人的脑海中。

希望工程成立于1989年3月,当时教育“普九”达标运动在全国广泛开展,希望工程的成立可谓恰逢其时。

截至2012年,全国希望工程累计募集捐款87.3亿元人民币,其中中国青基会筹集善款31亿元人民币,共建设希望小学18002所。

在希望工程20周年之际公布的《希望工程20年评估报告》对这一项目评价道:“她不仅以实际行动为促进青少年发展、维护社会公平做出了贡献,还树立了国内民间非营利组织成长的典范,推动了我国公益事业的长足进步。”

积20多年之功,希望工程给我国农村地区的教育状况带来了极大的改变,而在这个过程中,希望工程自身也在不断求变。

希望工程:从“起点公平”到“过程公平”

进入本世纪以来,国家在基础教育方面的投入逐年增加。特别是从2001年开始实施的“两免一补”政策,基本消除了“交不起学费”的现象。至2007年,全国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均享受到了“两免一补”的政策。

上学可以免费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农村家庭的孩子如果不能接受有质量的教育,仍然会在之后的竞争中处于劣势——例如:北大清华这样的一流名校,农村生源的学生数量近年来一直呈下降趋势。贫困家庭为了接受教育而投入大量的资金和时间成本,如果孩子没有因为教育而在劳动力市场上获得竞争力,家庭可能会因此而变得更加贫困,甚至产生“教育致贫”的现象。“教育无用论”一说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就反映了这样的社会现实。

因此,教育的公平不应该仅包括“起点公平”——每个孩子都有机会上学,还应该包括“过程公平”——每个孩子都能接受高质量的教育。希望小学的建设,的确有力地推动了教育的起点公平,但在推动教育的过程公平方面还做得不够。正是因为如此,从2005年开始,中国青基会从两方面对希望工程的项目内容进行完善。

首先,希望工程的关注阶段,从单纯的义务教育阶段,拓展到了高中、大学和职业教育阶段,力图实现“全学段教育”的覆盖。希望工程最初以义务教育阶段为主,后来发现,农村家庭的“因学致贫”主要是从高中阶段开始的。通过这种教育阶段的拓展,希望工程在农村贫困家庭学生最需要帮助的高中和大学阶段,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其次,希望工程的项目内容,从单纯的“救助”模式,发展成了“救助——资助——发展”的立体模式。希望工程的既往项目以救助为主,例如:援建希望小学、救助失学儿童等。新项目模式下,希望工程除了校舍等基础设施建设,还在图书室、电脑室等优质教育资源方面进行投入,“音、体、美、阅读”等素质教育的课程建设,以及校长、教师培训;“学生资助”也从单纯的给予助学金,向提升学生能力转变,推出了“希望工程激励行动”等一系列提升受助学生综合能力的发展类项目。

“‘受助——自助——助人’三位一体,这是我们公益项目目标的层次。”中国青基会秘书长涂猛说。在中国青基会的官网上,这些不同层次的项目被非常清晰地排列在一起,构成了一套从硬件到软件的、全方位的教育公平支持体系。

企业伙伴:推动转型的主要力量

在整个希望工程项目的开展过程中,企业始终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尤其是,对于希望工程的转型,企业也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目前为止近90亿元的捐款中,有近85%是企业捐赠的。”涂猛说:“企业对希望工程的意义不仅仅是捐赠,更推动了项目的多元化。”

可口可乐公司和中国青基会的合作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作为第一家捐建希望小学的跨国公司,可口可乐与青基会的合作可以追溯到1993年。在捐建希望小学之后,可口可乐发现仍然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尤其是教师素质亟待提升。于是,当1995年中国青基会最早在上海举办全国希望小学教师培训中心时,可口可乐就与青基会合作,推动教师素质培训。到目前为止,该培训中心已经培训乡村老师数万余人。

宝洁公司与中国青基会的合作也很有代表性。截至2013年10月,宝洁公司共向希望工程捐款7600余万元人民币,带动了地方政府1.42亿元的投入,在中国28个省(区、市)捐建了207所宝洁希望小学;除了在基础硬件方面的投入,宝洁公司还在音、体、美等素质教育的课程研发方面,与中国青基会开展了诸多的创新性探索。

宝洁公司与中国青基会的下一步合作重点,将是进一步完善已建成的两百多所小学的生活设施,例如:学生宿舍、厨房等,并继续组织小学校长、教师培训,特别是音乐、体育和美术教师的培训,提升素质教育质量。此外,十八届三中全会后,城镇化建设将大力推进,城镇化过程中的文化建设将是难点,宝洁公司和中国青基会也将尝试依托这些分散在全国的希望小学,建设服务新农村的社区文化中心。

公益市场:从“公益寡头”到“自由市场”

希望工程的转型,不仅是为了满足不断变化的社会需求,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是为了适应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公益市场。

在公众的视线里,希望工程近些年来不再像以前那么“有名”了。“这是一个好现象,”涂猛说:“这说明公益市场开始繁荣了。”2004年以前,由于基金会的成立条件较为苛刻,整个公益市场基本上被少数的基金会垄断,在那个“公益寡头”的年代,很容易成就希望工程这样的品牌;2004年《基金会管理条例》颁布后,新的基金会如雨后春笋,公益市场开始繁荣,越来越多的公益品牌开始涌现。捐赠人也开始有更多的选择——很多企业和个人甚至选择成立自己的基金会,直接运作公益项目。

虽说“公益寡头”的状况已经不再,但希望工程的影响力依然很大。“以前我们名气很大的时候,可能一年也就五六千万元的捐赠收入,2013年我们的捐赠收入将近4.78亿元,”涂猛说:“公益市场的繁荣是个特别好的现象,希望工程也一直在快速成长。”

希望工程在激烈竞争中的快速成长得益于多方面因素。虽然基金会的数量在过去十年迅速增长,但社会捐赠的增长更为迅猛:民政部统计公报显示,2007年全国各类基金会共接收捐赠40.5亿元,至2012年短短的5年时间,这一数字就增长了6倍多,达到了305.7亿元。其次,希望工程在“公益寡头”阶段积累了大量的企业合作伙伴,并常年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这些企业不仅是希望工程的固定捐赠者,更推动了项目的不断完善。依托团委系统和全国各地方青基会,中国青基会有着非常强大的组织资源和执行力,项目的执行效率高,这些都是捐赠方非常看重的要素。

希望工程变得更加“富有”,这意味着它有更好的条件,同时也有更大的责任去做好项目转型的后续工作。

民间公益:不是补漏,而是引领

有人认为,相对于政府职能,民间公益只是“查缺补漏”的角色,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民间公益项目具有灵活、专业的优势,它们在某种程度上比政府部门更能敏锐地发现并及时应对新生的、多样的社会需求。一个很好的模式是:由民间公益项目探索前沿的项目模式,在这一过程中带动政府投入,当运作模式成熟后,交由政府持续开展,固化为政府工作的一部分。

希望工程的产生和发展,正是这一模式的现实案例。希望工程刚推出的时候,学生资助和学校建设还是政府投入相对较少的领域;随后政府推出的“两免一补”政策,不应该看作是政府在抢占民间公益活动的空间,而应视为民间公益引领政府行为的成果。希望工程转型的本质,其实就是将已经探索成熟的工作(教育的起点公平)交由政府全面开展,然后自己再转投到新的领域(教育的过程公平),继续前沿的探索,并继续引领政策导向。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新”希望工程不是一项“新工程”,而是一项“创新工程”,是一项需要随着社会发展,不断完善和丰富的系统工程——这既是希望工程的光荣,也是它的挑战。(编辑 张述冠)

X

分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