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载为奴,然后呢?

2014-05-14 07:00

自由是什么?个人如何面对欲望?绝对自由是否能实现绝对的正义与公平?

当所罗门·诺索普挣脱了苦命的帕茨的拥抱,义无反顾地跳上驶往北方的马车时,所有观众都会如释重负。当我们带着看了happy ending的满足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时,发现了“彩蛋”——片尾字幕提示了我们诺索普真正的结局。回到北方的诺索普,携带了某种责任感与使命感,他以解救千千万万像帕茨一样的黑人同胞为己任:他四处演讲,参与地下铁路运动;但并没有一个英雄从此诞生,历史关于他的最后记载是在加拿大的一次公开演讲——没有人了解他的余生,没人知道他魂归何处。

假设他活着,并继续战斗,也许参加了联盟军,打到了南方。但“被解放”的南方,真的没有奴隶了吗?《换个名字作奴隶:南北战争到二战之间对美国黑人的重新奴役》(Slavery by Another Name: The Re-Enslavement of Black Americans from the Civil War to World War II?)是美国作家Douglas A. Blackmon2008年的一部纪实性作品,成为当年纽约时报的最畅销书之一,2009年获得普利策文学奖,2011年被PBS拍摄成纪录片。原著和电影都以丰富的史料揭露了南北战争后,黑人继续被掠被囚禁被奴役,只不过这次主人不是种植园主,而是钢铁公司。

就算诺索普活过了国内战争,也没有被再次卖到钢铁公司为奴,他应该也没有自由而言。虽然从血统而言,诺索普的母亲是黑白混血;妻子也是黑白印第安人混血,但他们的孩子还是会被依据“一滴血”原则(One drop principle)被划为黑人,并遭受 “黑人隔离法”(Jim Chow)的歧视。如果他反抗甚至领导针对种族歧视的抗议,无论是暴力革命还是和平示威,或许会像马克西姆·X和马丁·路德·金一样被暗杀。

或者伊莱扎,如果她成为他主人的妻子,像肖夫人,命运会不同吗?未必,肖夫人永远有沦为伊莱扎的可能。或者伊莱扎美丽的女儿,被卖给血统高贵的英国白人,被当作大家闺秀养大,但与白人青年的爱情却遭到强大的阻挠与破坏,为了捍卫爱情,宣扬反奴隶制,直接影响了英国结束奴隶制的进程。这是Dido Elizabeth Belle的故事,最近美国正在上映的《贝莉》(Belle)这部电影就是建立在这一故事基础上。

但没有奴隶制的英国,自由平等了吗?12岁的苏丹Nubar山中一个酋长的女儿Mende Nazer被军队从部落掠走,卖到首都,又从首都被送到伦敦,被囚禁在一个外交官家中做家奴。这是2010年电影《我是奴隶》根据Mende Nazer回忆录讲述的故事,电影揭示了在今天的英国大约有五千“奴隶”工存在的事实。不仅在美国,在欧洲,在世界范围内各种形式的奴役与歧视还在不断地变体/重生,种种奴役以“隐形”的方式继续猖行。

就算奴隶获得了解放,也获得了民主权利,制度保证了各种族平等,是否天下太平?回头看看2005年拉斯·冯提尔“美国三部曲”之一的《曼德勒》(Manderlay),充满理想主义与平权思想的白人女子格蕾丝来到曼德勒庄园,解放了黑奴,但接下来上演的是,争权夺利,赌博,背叛,最终不仅黑人们呼唤格蕾丝再次当他们的主人,格蕾丝也无奈地像奴隶主一样举起了鞭子。这部电影对个人主义的摧毁是爆炸式的,同时也再次提出永恒的问题:自由是什么?个人如何面对欲望?绝对自由是否能实现绝对的正义与公平?

X

分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