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万柯：在技术方面，你要看到下一步的技术发展是什么，有新的想法的人很多，我差不多每天都要跟人家一起去吃早饭或者中饭。现在，我发现很多新的idea是从大学出来的，其实很奇怪，我刚开始工作的时代，总以为越有经验的人贡献比较大，现在变化太快，有的时候你忙着工作，可能对新一套做事情的方法没有年轻一代人那么关注。
领导者的童心
《21世纪》：互联网竞争环境激烈，快速变动的技术环境下，你个人如何构建学习能力？
柯万柯：在技术方面，你要看到下一步的技术发展是什么，有新的想法的人很多，我差不多每天都要跟人家一起去吃早饭或者中饭。现在，我发现很多新的idea是从大学出来的，其实很奇怪，我刚开始工作的时代，总以为越有经验的人贡献比较大，现在变化太快，有的时候你忙着工作，可能对新一套做事情的方法没有年轻一代人那么关注。
Aruba最近采取了一项特别的政策，要求每一个夏天一定要请年轻人过来实习，因为他们有新的idea，这是公司尖端技术的产生源头。我们以前做操作系统，对设备的研究，最宝贵的人才是懂得Microsoft的Windows，突然之间我们要一群精通Apple的IOS、Google的Android的人才，非常难找，甚至只能从没毕业的大学生群体中找。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解决客户的问题。我个人做事的方法是，花50%的时间在外面跟大客户、新用户讨论他们企业的问题，对Aruba产品的期待甚至抱怨。一定要知道用户的心态是怎样的，他们最终在商务上的诉求是什么，在技术上可以有哪些解决方案。
《21世纪》：与走出校园的大学生，怎么实现跨代际的良好沟通？
柯万柯：领导人一定要有童心，经常试试看，要从年轻人的角度去看，这对公司相对容易。我们为什么要做Aruba？创业的时候就是要给大公司带来麻烦，去挑战他们，我们喜欢用比较年轻、不一样的角度去看问题。
从小到现在，我就对老旧的东西不太喜欢，我常常跟我儿子、女儿的朋友们在一起玩，请他们吃饭，看看他们讲什么，对这些方面很有兴趣。在硅谷里面，我是比较早使用微信的CEO，到亚洲看到微信很好用，就跟秘书、高管团队说，你们都要用微信，跟我玩一玩。
《21世纪》：商业要求快节奏的响应，工作和生活该如何平衡？你是一个过来人。
柯万柯：我开始做事的时候，工作跟家庭生活、娱乐分得很开，大家上班的时候坐在桌子上，上面提供一套做事的系统，下班以后回家，在家里看电视、听收音机，用的不同仪器，我称之为“X一代”；十年前开始进入“Y一代”，公司也有互联网，我们吃中饭的时候看看Youtube、上网买东西，下班的时候，因为有笔记本、Wi-Fi、DSL、VPN，也可以拿一部分工作回家做。突然间，在家可以做工作，在工作的地方可以做平时的事情，工作跟生活开始混搭。
现在进入的是“移动一代”，什么意思呢？工作跟生活完全联系在一起了。早上闹钟一停，我醒来，马上就看看昨天的定单收了多少，发一个SNS给我女儿，在微信上跟我3个助理说话，然后再起床、吃早饭，每几分钟都在工作和生活当中转换。
移动互联的时代，一个人可以与最亲爱的人永远在一起，但是不要忘掉工作是最重要的。客户的需求是24×7服务，但是我们的牙医、理发师不是24小时服务，简单地说，要服务的世界是7×24，服务你的世界是9×5，怎么办？十年之前，公司就废除了年假，让每一个员工安排自己的时间，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前提是不要忘记你的客户和用户的事情。包括我在内，用这个方法解决了很多以前很紧张的问题。
《21世纪》：实行弹性工作制，基本的绩效管控怎么做到的？
柯万柯：你做不好产品或服务，那就到另外一个环境做事吧，不是很放松就不管你了，将工作时间放松了之后，管理政策还要严一点，所以做不到客户满意的话，就警告他，再做不到，就只能到另外一家公司去找事做，不要在我们公司做。我们产品质量要求是严格的，只是不要求员工在办公室做事。
现在公司办公室里没有多少人，大家都很轻松，我把家里的沙发带到了办公室旁边，一进去就像我的客厅一样，世界杯期间，大家一起看看球，但是，我们产品服务没有停顿下来。Aruba产品以及解决方案有一部分功能，就是帮助顾客可以将工作和生活融合起来。
“最大的小公司”
《21世纪》：你曾说要成为一家“最大的小公司”，怎么理解？
柯万柯：公司一定要追求成长和规模的。小公司的定义只有三个：第一，做产品的工程师，跟用户之间沟通要通畅；第二，强调速度，对顾客的服务速度、市场竞争的反应速度，一定要很快；第三，部门之间不允许存在政治斗争。只要其中一项做得不好，我就很生气，我们公司很怕我生气。
《21世纪》：在公司发火是什么状态？后果非常严重？
柯万柯：我在公司请人的时候有一个条件，我告诉求职者，“要给我做事，你的脸皮一定要厚。”他可以骂我，我也可以骂他，而且在我公司，不会说把你拉到旁边，很小声告诉你这个事做错了，但凡与上面三个定义冲突的地方，我会在非常开放的环境说出来，年轻的时候直接骂，现在年纪大了就大声讲。
通常我训斥的方式是，我会问他们，人家付钱买我们的产品，如果你是用户，你会怎么样想。通常做错事情就是因为没用用户思维，这是很好的引导方法。
《21世纪》：《财富》有篇文章引述您太太的话，说您年轻时候很吸引人，就是脾气有点大。
柯万柯：五年前比现在脾气大很多，再五年前就更大。谈到我最大的转变，其实与我的顾问有关，我的顾问在尼泊尔住了11年，他介绍我看一位西藏喇嘛的书，其实主要不是讲佛教，就是讲怎么做人等等。
我学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考虑任何事情，要注意从其他人的角度去填充，比如，无论年轻工程师或者资深副总裁，为什么同一件事说的话不同呢？要坐在他的位置想一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看，可能是因为没有经验，或者主管的只是局部工作，而我是总裁，我的工作就是要从不同的角度去看问题。这个意见对我很有建设性，在管理方面，我学习用员工的角度去看问题，如果也有道理，就犯不着生气。
《21世纪》：你的管理风格，是否让员工感觉过于严厉？
柯万柯：我们的企业文化是平衡的，每个同事可以直接发信息给我，而且什么都可以讲的，不只是公事，有同事买了新车什么的，我都很高兴他们与我分享。其实做事情，先是人对人，才是同事对同事，客户、伙伴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先是朋友，才是同事或者生意伙伴，我一贯做事情的风格就是这样。
我管理的哲学很多来自早年的惠普，我们八个董事之中，其中三个是我从老惠普那边请过来的。我很幸运，第一份工作就在老惠普，可以感受家庭式的管理文化，那是很难得的经历。
无线智能的未来
《21世纪》：以你在硅谷的观察和行业内的经验，未来移动互联发展的趋势是什么？
柯万柯：Aruba创立的时候，我们提出两个词，稳定和安全。那时候无线技术非常新，很多人担心无线数据的安全性。现在，大家非常享受使用无线网络，保密、安全以及稳定性，表现非常好。未来要推进的是“smart air”，即无线智能，什么意思呢？以前无线只是传递数据，现在可以利用无线看到用户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手机、在哪个时间在哪个方位出现……比如我们推进的一些球场、赌场、咖啡厅、机场等项目，业主很希望观察到消费者多长时间进来一次，进来停留多久，停留的时候对哪些产品或者网站感兴趣，我们都可以看到。
《21世纪》：这些数据挖掘能具体到个人？安全与隐私如何处理？
柯万柯：我们定位的只是你的智能设备，比如你的手机登陆一家咖啡馆的Wi-Fi，只要有人随身携带这部手机，路过的时候，咖啡馆就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的路过时间、逗留时长，甚至定位在哪一个桌子，但是没有办法具体判断是不是你。如果他希望知道你是谁，也很容易，比如你希望免费用咖啡馆的Wi-Fi，他要求把基础信息留下，或者，送你一杯免费的咖啡，鼓励你填写个人信息，这就是smart air的性能。在北美，超过8500家星巴克就采用了我们的智能方案。
《21世纪》：4G网络的普及，是否会降低Wi-Fi使用的必要性？
柯万柯：4G比Wi-Fi贵很多。4G的频谱是要用钱买回来的，Wi-Fi是免费的，为什么电话公司去推4G呢？因为整个电话公司的系统从收费、维修用电话号码，而Wi-Fi跟电话号码是没有关系的，收不到钱的，如果Wi-Fi能跟电话号码捆绑，真能收费，电话公司也会用Wi-Fi的，因为每一个字节的费用会低很多。
《21世纪》：有一个细节，我们知道你是硅谷较早使用微信的CEO，微信为什么吸引你？
柯万柯：我开始喜欢微信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实时通信，跟对讲机一样，其他的信息都是要等一下的；一个是灵活性，公司员工就做不同的项目，比如有五个人的项目，就把五个人结合起来，再下一个项目是三个人，再把三个人拉进来，做完就解散。这个世界永远是在转的，公司的结构一定要跟着这个节奏。
不过，微信在欧美还不普及。我在美国摇一摇，看到的多半是中国人，有很少的印度人，一用Line，摇出来的就是韩国人跟日本人。我用微信跟秘书谈世界杯，一打一个“世界杯”，就有很多球掉下来，他就非常奇怪。（编辑 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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