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郑平:全球ODM巨头的“平台化”路径

21世纪经济报道 刘艾琳 台北报道
2014-11-22 07:00

《21世纪》:台达电子在中国大陆的布局过去大都在沿海。现在大陆有“一带一路”策略,可以和中亚东欧、东南亚国家增进贸易投资一体化便利,同时劳动力、土地的成本相对比较低。未来是否有这方面布局的考虑?

《21世纪》:台达电子在中国大陆的布局过去大都在沿海。现在大陆有“一带一路”策略,可以和中亚东欧、东南亚国家增进贸易投资一体化便利,同时劳动力、土地的成本相对比较低。未来是否有这方面布局的考虑?

郑平:我同时介绍一下在中国大陆的整个建制。台达电子1992年进入中国大陆,那时候其实是两个部分,一个是在东莞的第一个标准厂房工厂;一个子公司在上海这边成立,主要是在做渠道管理,属于分销公司。

我是1998年被调到大陆,在那边待了十年。2009年调回来。大概从1996-1997年开始,在大陆的拓展非常快速,生产据点每年营业额都是50%以上增长,一直持续到2005年6月份都是这样。因为东莞主要靠近香港,工厂以外销为主。2000年左右,中国大陆本地市场开始发展。所以我们跑到长江流域,在吴江也建了一个生产的基地,有七个厂。上海的营销子公司以内销为主,反而进展的比较缓慢,整个市场的需求不是那么清楚,比如遇到各个省份市场的差异,另外有时候收款也比较难。

2009年我们认为公司要从ODM营运模式转型到做品牌,做通路,我们开始花很多时间在上海这个子公司,持有了更多股权。

我们把大量的资源,包括各个BU、BG(事业群、事业部)的技术和产品都推到这个单位里面。虽然相对ODM模式过去存量来看,它相对还是小很多,但成长得蛮快速的。

台达在中国大陆整个的产值大概在40亿美金左右,内销的产值大概在10亿美金,四分之一大陆生产的产品是销到大陆市场,和2009年以前比例算是提升了很高。

现在我们主要有四个生产中心,一个是东莞,一个是吴江,还有湖南郴州和安徽芜湖,四个生产中心其实还有预留有很大的土地,聚集后的管理成本,是比较低也比较有效。因此近期我们的生产据点大概不会扩充。这当然也跟中国大陆的机构变化有关系。比如工资上涨非常快速,每年大概平均是15%在上涨。直接进行生产的员工一个月薪酬福利成本要达到五千块人民币。因此工厂也在朝自动化方向发展。

可是自建的营运据点,包括销售中心是一直在增加,现在快接近50个。服务中心目前增加到70多个。渠道商则是有几千家,这部分我们会持续地一直扩张。

研发部门也一直在持续扩张。在上海市有最大的研发总部外,各个工厂都还有研发部门,并且在杭州、西安、武汉、南京这我们都有自己的研发中心大楼。哪个地方有人才,我们就会到那边去设研发中心。

《21世纪》:在产业布局方面,公司提出电子元件、能源管理、基于新能源的绿色智能生活三个模块。能源管理可能是其中附加值最大的,带动效应最大的部分。从2013-2014年财务数据看,它占整个营收的比例,一直大约在四分之一左右。今年第三季度也差不多。现在推动这一块业务当中遇到的主要问题是市场准入,还是内部和上下游的产业链的协同,或者是缺少将能源管理方案落地展示的实体?

郑平:2009年我从中国大陆调回,实际上我们感觉到很大的危机感,这一年整个财务的结算下来,是四十年来第一个不成长的年份,营业额还倒退。我们的产品、技术看起来都很成熟了。市场份额也很高,一些部件的全球市占率超过50%,然后像笔记本电脑这个电源超过40%,通讯电源占到15%-20%。

可如果公司营运不能持续赚更多钱,研发和其他地方投入,也就相对会有问题。台达的产品类型非常多,技术差异非常大。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子,其实我们虽然一路走来,也不是每个环节都很清楚。

一开始我们从制造变压器开始,变压器核心是电力转换,我们又进入了开关市场,了解了这些核心部件,又去做电视,竞争太激烈,又把做电视的部分技术人员转换去做芯片。现在,我们又有各式各样的投影仪器。由于投影形态的需要,又发展到监控的软体平台。如果每一个产品线的独立发展的话,那我们将来要有多少产品线呢?我们怎么来管理?

在做ODM业务时,每一个BU、BG都很独立,有自己的工厂,品质控制,研发单位。以往的历史发展看,一个技术产品要变成一个中大型的事业单位,大概都要15年的时间。

最后我们得到一个结论,要把台达变成一个平台公司,一个工业平台。把这些技术跟产品整合起来,去提供整体的服务和解决方案。

这需要具备的能力很多。整体方案核心很多都在软体。如何让客户能源利用更有效或者更低成本,或者更好品质。不同的行业里面有非常独特的一些需求。那这些都是我们不完全具备的。现在在花很多的时间建立这些能力。

能源管理这边其实最大的两个单位,一部分是工业自动化,我们投资了非常非常多的东西。甚至支持了很多的学校活动去训练学生,他们在懂得如何使用或者超出我们的系统。比如在工具机业、纺织业等一步步做。另一部分就是在通信行业。尤其像中国的这三大电信运营商的机房,经常一个整体的能源解决方案。我们还在研究太阳能、风力发电如何能有一个缓冲储能电模,形成智能电网。类似的技术应用方面,都要有早期投资,花很多年的时间。门槛还不光是自己的,还要了解市场情况,大陆市场的应用跟欧美市场的应用又不一样。针对不同区域的投资都在做一些改变。

《21世纪》:是否公司的管理架构也会逐渐有相应调整?

郑平:有。我们原来做ODM业务主要环节是设计生产,每一个BG和各自分布在全球的这些工厂,主要要配备人员面对采购厂商,根据这些客户的要求设计研发,主导公司的是不同BG的策略。

如果业务重心是做“能源管理”,它发起或者主导的单位肯定是当地的运营中心,根据在当地所做市场调查来开展后续工作,分析哪些市场对我们的产品技术来说是比较容易着力的。然后它有什么样的技术标准,有哪些相关的专家,可以帮助进入这个市场。以及有什么样的合作伙伴,提供给客人的东西是跨品牌的,因此主导权就会跑到前端去了,不再是过去的BG主导。

前端的能力和判断需要一直去审视它。所以BG也仍然要很强。工厂和技术团队能够评估前端反馈的信息质量,是否值得投入这么多。因此整个组织运作都会不一样。

同时,那我们要做这些业务,也不是要把原来的ODM模式完全丢掉,这还是目前最大的营收来源和利润来源。真的很多花钱的投资都在新业务方面。

《21世纪》有没有经常因为新的业务发展需要,然后砍掉了过去的业务?

郑平:其实每一年会撤并一些事业部,其中大部分是新的单位,因为旧单位往往规模很大,而且BG底下有很多的生产部门和基础性的功能。

比如像我们原来有一个云端事业部,很快就把它结束掉。还有燃料电池。独立出来,比较看得到的是这类新的事业部,因为往往预算很高。

云端那时候我们聘请了一位非常有名的总工程师,现在在台湾还是很有名,他正在创业。后来我们真正做下去以后,才发现那个产业其实还是靠大的谷歌、亚马逊这些企业。然后由硬体供应商提供设备。现在的云端运营商已经都非常大,你真正做的技术再强,也可能只能做一些很小的市场。而且要说服客人真的很不容易。

一遇到有规模的项目时,业内巨头很可能就进来拿走了。我们的云端部门缩编变成一个服务单位,我们的机房和很多新事业部,都通过云端后台进行服务。

还有一些过去停掉的业务,其实毛利润逐渐走低。比如过去台达也做燃料电池、电视机,在毛利润越来越低的时候,我们也不用去跟大家去竞争。

但是结束每一个不管新的事业旧的事业,结束的时候都要做一个盘点。留下来什么技术?或者留下什么样的资产,留下什么样的人?如果全部都没有了那就白做了。

我们有建立绩效评估的数据库。新事业都有它的开发阶段,每一个阶段里面它有什么样的配置。比如说它的产品开发的时程,然后开发节点有没有达到预期。做不好也没关系,学到什么?这可能是它的绩效。一旦定义出来绩效标准,大家都愿意来做新事业,愿意去尝试不同的东西,他可能就有更好的机会。(编辑 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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