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你不是灰尘


2015-03-21 07:00

一月上旬的某个夜晚,跑到红岗路越众剧场看话剧《灰尘》。红岗十几年来的变化不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到了深圳关外。死寂无人,灰尘四扬,的士司机不干了,在路口就把我丢下了。我一个人摸索着往前走,年关将近,心里生出许多恐惧,把导演诅咒了千百次。如果不是越众二字突然显现,那就是千万次了。当你在经过了垃圾处理站、汽车维修厂、荒废的杂草地,以及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暗巷,却无人可以问路的情况下,突然看见一间亮着灯的崭新的现代风格的建筑,心里的踏实犹如跋涉戈壁滩碰见绿洲。这种踏实也是在看完话剧《灰尘》之后的心情。

蔡玄晖(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

一月上旬的某个夜晚,跑到红岗路越众剧场看话剧《灰尘》。红岗十几年来的变化不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到了深圳关外。死寂无人,灰尘四扬,的士司机不干了,在路口就把我丢下了。我一个人摸索着往前走,年关将近,心里生出许多恐惧,把导演诅咒了千百次。如果不是越众二字突然显现,那就是千万次了。当你在经过了垃圾处理站、汽车维修厂、荒废的杂草地,以及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暗巷,却无人可以问路的情况下,突然看见一间亮着灯的崭新的现代风格的建筑,心里的踏实犹如跋涉戈壁滩碰见绿洲。这种踏实也是在看完话剧《灰尘》之后的心情。

《灰尘》导演汪洋,一直都在电视台拍纪录片,突然有一天说他要去大学教书。没有博士学位的教授,多不现实!去了大半年,书教得怎样不知道,却鼓捣出人生第一部话剧出来。太不靠谱了。这位导演,奔四的中年大叔,平日里依然愤世嫉俗,生机勃勃,这又有点儿天真。那晚我风尘仆仆,过关北上,就是想看看这个不现实不靠谱的天真大叔出品如何。心里面是忐忑不安的。

《灰尘》原来是三个独立的小话剧,彼此之间毫无关联,编排在一起竟无违和感,全赖名字取得好:灰尘。剧中人物全是小人物,如同读着剧评的你,走在红岗路上的我,都是灰尘,飘飘浮浮,无着无落。

第一个小话剧,河南农村某片墓地,即将夷平开发房地产。墓地年代颇久,不同时期的孤魂野鬼聚合。纵向的时间,变成平面的空间。晚清举人、国军士兵、新中国初期的小知识分子、改革开放后的小老板,殊途同归,共聚一处。这些人物均历经劫难,刚要奔向美好,咔擦一声,死于意外。这些人,如灰尘,沉寂后飘落入土;拆迁时,扬尘起灰,不知所踪。

第二个小话剧,地点转移到国外,单身母亲加自闭儿子。母亲名叫玛丽,自闭儿子沉迷的游戏叫“超级玛丽”,用意双关。自闭儿子名叫dustin,立马让人想起《雨人》中的自闭哥哥,演员也叫dustin。这一出主题先行,用力过猛。直男写女人,到底还是手下留情,缺了点火候。玛丽长年累月无休无止地照顾儿子,心力交瘁,适逢新恋情出现。对方要她不要孩子,怂恿玛丽毒死自闭儿。于是平安夜,陋室上演一场母子拉锯战。母子俩,如灰尘,困乏时无人问津,喜庆时迷茫艰涩。

第三个小话剧,未来世界,人们与大自然隔绝,住在集体病房里。终有一天,他们要变成花变成草变成树,变成没有知觉没有感情的人形大自然。剧中人物没有名字,只有编号。1号是个会走动的沉睡者,2号是个会笑的傻子,3号是个知晓一切的瞎子。4号因为看到了一幅描绘花花世界的图画而日夜失眠,梦想说服病友共同逃离病房,回归大自然。结局非常突然,令人不忍回顾。这四个人,如灰尘,沉默微小黯哑,无力无奈无助。

汪导首次出手,技法虽仍粗糙,对白有时拖沓,但这是一部实实在在的作品,打动人心,也让我看到了导演心底长存的情未灭,让人分外踏实。剧中演员也是业余出演,让我们相信:艺术可以跨界,纵是灰尘,人人亦可以成为舞台一员。(编辑 李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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