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铁隧道集团系列腐败案:隐秘的国企资金生意

21世纪经济报道 王峰 北京报道
2015-06-17 08:49

中铁隧道集团系列腐败案正在收官。2014年6月,河南省检察院对外披露,中铁隧道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郭大焕、总经理张继奎、副总经理宋建平、总会计师裴广进等人重大受贿窝案已经侦查终结,提起公诉。此后系列案“低调”进行,2014年11月18日,新华社报道称郭大焕(正厅级)受贿、贪污一案在焦作市中级法院一审开庭审理,郭大焕被控受贿800余万、贪...

中铁隧道集团系列腐败案正在收官。2014年6月,河南省检察院对外披露,中铁隧道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郭大焕、总经理张继奎、副总经理宋建平、总会计师裴广进等人重大受贿窝案已经侦查终结,提起公诉。

此后系列案“低调”进行,2014年11月18日,新华社报道称郭大焕(正厅级)受贿、贪污一案在焦作市中级法院一审开庭审理,郭大焕被控受贿800余万、贪污5万元。但此后再无关于中铁隧道集团案件通报。

实际上,2014年8月,中铁隧道集团系列案的“四号人物”、原总会计师裴广进就已被宣判,其判决书显示,洛阳市中院认定裴广进受贿390余万元,判处其12年6个月有期徒刑。

作为中铁隧道集团的资金“大管家”,裴广进被控为下属机构在贷款额度、授信额度、办理银行保函、审批借款、资金使用、上缴管理费、建设资金等方面予以帮助、支持。

中铁隧道集团系列案涉及人员众多,21世纪经济报道不完全统计,已有十几人因此领刑。下属公司负责人员更是开辟了一条运作国有资金牟利的灰色通道。

利益相关方

中铁隧道集团物资供应中心(下称物资中心)原总经理黄志杰是裴广进案的关键人物,黄志杰因贪污425万元,受贿3593万元,在2015年年初被洛阳市中级法院判处死缓。供应中心对外以洛阳恒源隧物资有限公司(下称恒源隧公司)名义营业,工商资料显示,恒源隧公司成立于2010年3月。

黄志杰证言称,作为中铁隧道集团下属机构,物资中心曾存在高达23亿的外部巨额欠款;作为对外机构,恒源隧公司成立伊始在银行的授信是零,需要集团公司划分一定银行授信额度才能开展业务。

此外,裴广进还拥有为恒源隧公司争取更多的内部融资额度的职权,并在对两个公司经营业绩财务指标的考核中起决定作用。

洛阳市中院认定,裴广进在2010年至2013年间收受了黄志杰90万元。但庭审中,裴广进对此笔受贿翻供,称“之前的供述是在当时思想压力非常大的情况下,参照着黄志杰的供述说的”,其辩护律师亦表示这笔指控“只有犯罪嫌疑人黄志杰的供述”。但判决书显示,法院认为证据能够相互印证,最终认定了这笔受贿。

判决书还显示,裴广进收受了恒源隧公司会计师赠送的19万元现金、12万元购物卡、价值11000元笔记本电脑一台。

值得注意的是,裴广进被认定的45笔受贿事实中,行贿者均为中铁隧道集团下属子公司、指挥部、项目部负责人员。工程发包制下,国有企业内部黑色利益关系再次显现。这些行贿款从1万元至百万元不等,恒源隧公司的行贿是其中最大的一笔。

黄志杰注意维护与裴广川关系另外的重要原因是,“办理银行承兑汇票的审批手续必须经过裴广进审批”,其证言称。

国企融资生意

承兑汇票是恒源隧公司甚至中铁隧道集团的“业务”之一。

“大约是2011年的时候,中铁隧道集团给恒源隧公司分有使用银行承兑汇票的额度,这个业务就是给恒源隧公司分一些银行承兑汇票,汇票可以让社会上的企业使用,使用汇票的企业需要给物资中心一部分收益款。”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得到的司法材料中的黄志杰证言称。

河南金汤矿山用品有限公司总经理曹合民是黄志杰的资金“掮客”,其被另案处理,公开报道称,曹合民送给黄志杰12万元和一辆价值61.5万元的奥迪Q5越野车,并送给黄志杰妻子一款价值1.63万元的LV手提包。

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不止于此,多起案件的司法材料显示,曹合民与黄志杰“分肥”融资好处,并且共同投资矿山。

恒源隧公司总经理黄志杰证言称,他让曹合民到社会上联系一些需要银行承兑汇票的企业来“帮助公司完成任务”。

黄志杰还告诉曹合民,物资中心要开出汇票额5%的收益款,他和曹合民二人要开出承兑汇票5%的好处费,并让曹合民将好处费中汇票额的0.5%给他,用于办理银行承兑汇票需要的其他费用,扣除这些后,剩余的好处费二人平分。

多起案件的司法资料显示,黄志杰和曹合民做成了多单承兑汇票生意。

2011年,内蒙古商人周峰(化名)使用呼和浩特原正煤炭有限责任公司(下称原正公司)名义,与恒源隧公司签订了未实际履行、实为融资的8000万元煤炭购销合作合同。

周峰因单位行贿罪被判刑,其判决书中显示,双方约定恒源隧公司在原正公司出具总额为8400万元的见索即付银行付款保函并经验证后,分批向原正公司提供总额为8000万元的六个月期限银行承兑汇票,恒源隧公司按每笔出资额获取5%的回报及经营策划咨询费用。

在找中国银行秦皇岛国际城支行的一名客户部经理伪造了银行保函后,周峰从恒源隧公司领取了这8000万元汇票,贴现1000万元后,周峰交给曹合民400万元,并于次年4月还给恒源隧公司8400万元,其中400万元是给恒源隧公司的收益款。

此后,周峰再次如法炮制,从恒源隧公司融资1.4亿元,但至案发时有1.06亿元未能归还。黄志杰证言称,他和曹合民从周峰的融资生意中获利1100万元,其分得565万元。

司法材料显示,河南商人刘同(化名)亦用同样方法从恒源隧公司融资9000万元,中间人同样是曹合民。黄志杰证言称,其直接获利162.5万元,另有300万元好处费,在经其同意后,冲抵了曹合民和刘同的债务。

系列案进展

中铁隧道集团是国内隧道和地下工程领域最大的建筑企业。1978年5月,为修建黄河水下隧道,经铁道部报请国务院批准,在河南洛阳成立铁道部4501工程指挥部,同年10月,国务院批准将4501工程指挥部改组为铁道部隧道工程局。

1999年9月,隧道工程局与铁道部脱钩,更名为“中铁隧道工程局”。2001年5月,隧道工程局实行公司制改造,组建了以中铁隧道集团有限公司为母公司的企业集团。

工商资料显示,中铁隧道集团注册资金22.7亿元,其注册于河南省洛阳市,中国中铁股份有限公司为其唯一股东。

2014年11月18日,新华社报道称郭大焕受贿、贪污一案在焦作市中级法院一审开庭审理。其被控受贿人民币828.61万元、美元5000元、欧元1000元,并贪污5万元。至今未有郭大焕案的宣判消息。

据公开报道,郭大焕可能案发于中铁集装箱运输有限责任公司原董事长罗金保。罗金保是刘志军落马前铁道部被查处的重要官员,其被认为与丁书苗关系密切。

罗金保二审裁定书显示,2005年,中铁隧道局在承建石太客运专线重点控制工程Z5标段工程期间,因违规施工被石太客运专线筹备组责令限期整改。为减轻处罚,时任隧道局总经理郭大焕送给时任石太客运专线筹备组组长的罗金保10万美元。2008年,罗金保时任乌鲁木齐铁路局局长,其帮助隧道局中标库俄(库车西-俄霍布拉克)铁路支线控制工程。中标后,郭大焕送给罗金保5万元人民币。

多个案件的司法材料显示,中铁隧道集团原总经理张继奎利用职权在工程招投标中获利,其曾在京石客运专线石家庄隧道项目工程、合福铁路安徽段站前工程中收受承包方巨额贿赂。此外,其还通过将工程承包方列入中铁隧道集团协作单位受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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