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准备重新思考一切

王为松

十年前读过三联书店的一本书，叫做《启蒙运动的生意》，副标题是“《百科全书》出版史1775-1800”。启蒙运动真是个说不完的话题。三联最近又出了一套“图画通识丛书”，有《伦理学》、《心理学》，有《马克思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莎士比亚》、《柏拉图》、《浪漫主义》以及《启蒙运动》（劳埃德·斯宾塞文，安杰伊·克劳泽图，理查德·阿皮尼亚内西编，盛韵译，三联书店2016年2月版）。

一本书用了将近170幅漫画，讲清楚启蒙运动的来龙去脉。如果一个初中生现在愿意把这本书作为课外读物，那么这个孩子以后的视野肯定会与其他孩子不一样。当然，作为一个事业成功的总经理或者企业家，在地铁上，对了，他们一般不会坐地铁，那么在咖啡馆里，手里捧着这样一本漫画书，也决不会丢人现眼的。作者写这本书，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仍是启蒙运动的后代，我们所处的情境也许更复杂，我们的智性资源更精致，但我们面临的困境对狄德罗、伏尔泰或卢梭来说并不陌生。狄德罗肯定会说：一个人必须敢于面对问题，依赖人类反省的力量，随时准备重新思考一切”。

作为具有更精致智性资源的人类，如果你愿意读一读《人类简史》（尤瓦尔·赫拉利著，林俊宏译，中信出版社2014年11月版），尽管你不会同意“六万年前，有一头母猿产下两个女儿，一头成了所有黑猩猩的祖先，另一头则成了所有人类的祖奶奶”这样的说法，但你仍会惊讶作者会从两个黑猩猩的吵架，找出与标致汽车的关系。这本书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但丝毫不会觉得这是一本一年半前的老书。以前总对二三十万字的“简史”“通史”没有打开的欲念，也是被“一本书读懂全球史”败坏了胃口。所以，不肯相信一位1976年出生的历史学博士，哪怕是牛津的，能在三十多万字的篇幅里，从石器时代人类演化，一直写到今天政治与技术革命。

可是，打开书，我当然只是说我自己，就欲罢不能。首先，这是一本难得的通俗读物，你得佩服作者的知识广博与异想天开，作者真是用了广大读者喜闻乐见的叙述笔法，把人类的历史写得生龙活现。所以，有历史学者说，从“专业历史学”的角度看，这已经不是一部通常意义上的“历史”著作了。他认为写历史写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从“历史”走向“哲学”了。依我看，这是哲学的内核，历史的框架，文学的表述，文史哲全都打通了。

这位牛津牛人的厉害还在于，他擅长从物理学、化学、生物学、人类学、生态学、政治学、文化学和心理学等学科角度，对作为一个物种的智人乃至整个人类社会，作出全方位的分析与预测。无论你从那一个学科进入，能把问题讲清楚都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而赫拉利就一个人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是不是有点像学术界的王牌特工。

赫博士也清楚，要说出有效的故事，其实并不容易，难点不在于讲故事，而在于要让人相信。“在1789年，法国人几乎是一夜之间，相信的故事就从‘天赋君权’转成‘人民做主’”。《人类简史》中这就是一句话，欲知详情，请读《法国大革命的起源》（威廉·多伊尔著，张弛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4月版），因为这是“讨论法国大革命所有课程的必读之书”（《世界报》）。(编辑 李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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