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新拿到了“应用型大学”名头,广东财经大学大四学生陈芳觉得能更有效促进学生就业。陈芳读的是人力资源管理,...
学校新拿到了“应用型大学”名头,广东财经大学大四学生陈芳觉得能更有效促进学生就业。
陈芳读的是人力资源管理,算是应用性专业,但专业课大多偏理论,实践比重不多。“像我这种非名校出身,有质量的实践经历才是我们打动名企的敲门砖,但无奈实践经历还是太少。”她说。
根据广东的规划,陈芳担忧的实践不足问题,将在应用型大学未来的学科建设中逐步解决。
这是应用型大学过去一年在地方院校逐步落地的缩影。2015年10月21日,教育部等三部门发布《关于引导部分地方本科高校面向应用型转变的意见》,要求在各地建立一批适应经济结构调整、产业升级的“应用型大学”。文件出台一周年,鲁浙粤鄂豫等省结合各自经济发展情况,已陆续出台地方高校转型发展的实施方案,促进部分地方高校面向经济和产业的“应用场景”。承接“应用型”试点的高校开始调整学科,以强调对产业、对就业工作更实用的技能。
这是陈芳希望看到的景象,但即将毕业的她应该没有机会享受到应用型大学的福利了,如今也只能拿着简历奔波在广州各大高校的招聘宣讲会上。
而日趋成为教育圈热词的“应用型大学”,也正引发讨论:应用型大学,是给本科学位的高职院校吗?高校转型应用型,是不是变相降级?应用型大学和研究型大学差别在哪里?
学科调整的“实用理性”
作为地方高校在读书的代表,陈芳所期待的专业课程,是多点实践,多教授些工作技能。这种倾向在各地陆续出台的应用型大学建设方案中均有体现,而且被提升至服务经济社会的高度。
在业内部分观察者看来,这是一种值得肯定的、更接底气的办学方式。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各地方案发现,高校转向应用型的同时,扩大了高校在招生、财政和专业设置等方面的自主权。例如,河南省实施意见中除国家控制布点专业外,适度扩大应用型专业设置的自主设置,加快设置适应新产业、新业态、新技术发展的新专业;在重庆,试点高校可按照国家有关规定自主设置目录内专业或确定专业方向,且试点高校可以在行业指导、高校自律和第三方评价的基础上尝试自主设置新专业。河北、四川、河南等省的转型高校不仅可以根据实际需要设置新专业,还可根据实际情况动态调整专业布局和专业结构。
与此同时,各地也支持构建应用型课程体系,与行业、企业用人单位等紧密合作,使课程内容与职业标准更好结合起来,创新办学机制,建立产教结合的人才培养模式,进行校企合作办学,引进企业技术人才进行教学,建立教育集团等。例如,湖北高校试点的任务就明确,试点专业(集群)实现校企签订实质性合作协议覆盖率达到95%,试点高校校企签订实质性合作协议的专业(集群)覆盖率达到85%以上;而根据实施意见,到2020年四川将建立起应用型人才培养体系,培养200个应用型示范专业,400门应用型示范课程;福建则将拥有20个应用型人才培养专业群。未来高等教育格局和结构很可能迎来新一轮的改变。
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高教室主任马陆亭分析,受科技发展和社会需求变化的影响,应用型大学势必要进行专业调整。面向产业的学科群,需求的人才是复合型的,并非一个学科能覆盖。高校的学科专业遵循不同的逻辑,有些高校可以遵循着科技本身的逻辑发展,有些高校要遵循着产业学科群的逻辑。
“高等教育除了鼓励高水平大学创世界一流,也要推动应用型高校扎扎实实推动经济发展,在经济调结构中贡献自己力量。”马陆亭对记者说,“技术创新主体在企业,但在中国现实条件下,技术创新动力不足,高校有义务帮他们进行技术改造与创新,提高技术含量。”
不仅如此,从各地出台的建设方案来看,应用型大学的建设更加偏重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以及提高教师的教学能力。未来应用型专业实践课的比重将达到三成,还将构建实习基地,同时更加注重“双师双能型”教师队伍的构建。
这比时下各地高校比较流行的校企合作共建学生实习基地更进了一步。
马陆亭表示,高校长处是在理论知识上,应用型人才光靠高校培养不出来。产研结合的一种模式是鼓励企业加强和高校的结合,让企业的人才到高校中,高校的人才到企业之间,共同培养“产销对路”的人才,但目前应用型高校在这方面比较薄弱。
同济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讲师张端鸿分析,产业、行业都要参与人才培养的全过程,甚至应该有校中厂、厂中校等机制设计,与产业、行业、企业更紧密地结合,可以获得更充裕的办学资源和更好的活力。
他指出,高校定位转向应用型必然导致学校办学结构发生变化。学校一般会建设若干个面向行业企业的学院,实践性的专业必然得到更好的发展。文理基础学科实际上应该成为这些应用型专业的重要基础和支撑,应该转向建设小而精的文理基础学科,为全校的学生提供文理基础课程。文理基础不扎实的职业教育、应用本科教育必然会影响学生的长远发展。
广东财经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院长江冰撰文指出,考虑到中国大学学术研究市场转化率极低的现状及倾向,提倡淡化高端研究,重点关注社会应用型课题,更加具有现实合理性与时代必要性,而大学教师不但应该了解人才市场和社会需求,而且还要自觉补课——补社会实践课。
转型的“降级”争议
对于应用型大学未来的学生来说,陈芳期待的实用性问题,有可能随着学科调整得到解决。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学科设置、教学如此强调实用、强调工作技能,这同一般的高职院校有何区别?会不会只差一个本科文凭?学校、企业、工厂如此紧密的合作,不是高职院校常规的“玩法”吗?
与陈芳对学校建设应用型大学的期待相反的是,她的身边的不少学生对应用型大学还是表示不理解。他们认为学校作为省属重点院校这么一转变,好像是自我降级。
有趣的是,对“应用型大学”的提法,陈芳所在的广东财经大学管理层显得比较开明。在广东公布应用型大学名单的第二天,广东财经大学官方微信发布了一篇《应用型大学=降格?我反正不信》,该文源自半年前该校校报,作者为该校宣传部黄晓山。该文称,走应用型是该校的优势,是该校发展最大的差异化战略,更是跨越发展实现弯道超车的重大战略机遇。而所谓“应用型大学”,就是注重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学术研究也更加注重应用研究。与“研究型”大学相比,只是培养类型不同,非层次高低,应用型高校同样可以申博、同样可以办成高水平。从经管学科角度理解,“应用型”侧重培养企业家,而不是经济学家、管理学家。
张端鸿也有类似看法。他分析,应用型本科大学鼓励学校面向市场,培养的人才跟市场、企业有更好的对接。在职能上,人才培养是学校的核心职能,期待这些学校能够将学校定位与地方和区域经济发展,以及行业、企业的发展结合起来,只有这样人才培养才能适应经济、产业发展的需要。研究型大学更加聚焦基础研究,当然也会考虑应用研究。中职是培养技工,高职是培养技师,应用型本科是培养工程师,研究型大学可以培养科学家型工程师。
前述的“降级”争议,与我国高等教育的评估标准有关。当前通行于大学的科研评估标准,主要是以学术研究或基础研究为导向,对于应用型大学来说,分类管理就显得十分重要。而“分类管理”也是去年出台的《关于引导部分地方本科高校面向应用型转变的意见》所强调的。
张端鸿认为,未来应用型转型做得好的高校,也会授权培养专业学位硕士,但关键是能够更好地听取企业、行业的需求,更加有针对性地培养跟需求相匹配的人才。国家对应用型本科的政策,除了转型阶段的政策投入外,更希望高校能够增强从行业和企业获得资源的能力。
将“降级”争议暂且搁置,应用型大学其实还能享受另一大福利——“钱”的支持。
相比起各地方案中的一句“加大经费的支持力度”,山东明确砸出重金打造应用型大学:十三五期间多渠道筹集20亿支持应用型大学建设。其中2016年,对每个立项建设专业拨付经费400万元,每个培育建设专业拨付经费150万元。
不过,入围了应用型大学建设并非就能一劳永逸,因为各地还会根据实际的情况对建设的高校进行调整。其中浙江试点示范学校的周期为五年,实行中期评估动态调整,建设成效不明显、评估考核不理想的学校将退出。同时,对其他学校开展试点情况进行评估,推进建设力度大、成绩显著的,可增补为示范学校。
记者梳理各省市应用型高校建设的名单发现,入选的主要是地方本科院校中的特色院校,其中也不乏综合性大学的身影。
马陆亭分析,在“双一流”建设的大背景之下,综合性大学也担心进不了双一流,而进入应用型高校有经费支持和一定的品牌作用。在两者之间,各高校的选择不同;而进入应用型建设之后,学校专业学科的发展肯定会有调整。
离正式毕业还有8个月,陈芳还在发愁怎么才能找到一个好工作。她表示如果当初学理论的时候能多一点参与实践,或许现在找工作就更能得到名企的青睐了。(编辑:李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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