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Affair：家庭至上

田欢

这世界上关于人性弱点的母题总是经久不衰。当你人到中年觉得自己已经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冷不防还是会被烂俗的“婚外恋”题材触动和感动，甚至红了眼眶酸了鼻子——嗯，我说我自己。

美剧《婚外情事》（The Affair），名字简单直白。经验告诉我们，不屑于在题目上做文章的主创都是憋着一肚子话要和观众掏心掏肺促膝长谈的。在处理方式上，《婚外情事》也是直面风流韵事中的每个起承转合，甚至不惜在第一季里采用男女主人公两个平行视角来重复拍摄同一段情节，这细腻至极的拍法像一把精巧的手术刀，一面回答八卦观众们“到底是谁勾引谁”的关键问题，一面把人性中的弱点——美化自己、推卸责任——暴露得一览无余。是的，即使是正在经历热恋洗礼的人，也还是会不由自主耍耍这些小把戏。

这部由两位英国演员主演的美剧从2014年开播，到今年初播完第三季，Showtime已经预定第四季。故事起于俗套。男主人公Noah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作家，也是个娶了白富美大学同学的凤凰男。在享受曼哈顿豪宅和上流社会生活的同时，也承受着来自岳父母的一贯鄙视。那边厢，敏感纤细的小镇女招待Alison还没走出丧子之痛，也只有一场新爱情能拯救她。

有了认真的婚外情该不该继续，该不该破旧立新？这是个永恒难题。挥慧剑斩情丝回归家庭凑合过吧，欠真诚显鸡贼，也错过了人生中少有的破釜沉舟遵从内心荡涤灵魂的机会；排除万难重新开始呢，也只能等待第二轮现实袭来，而因着过往种种，这第二轮又比第一轮更加沉重复杂。

《婚外情事》中的Noah、Alison以及双方原配一个都不怂，都在这场感情变故中表现出了可贵的真诚和勇气。他们一边争吵漫骂，一边解决问题、适应变故，谁也没有企图视而不见、大事化小。于是离也离了，结也结了，可故事讲到这里才刚刚开始。整个第二季告诉我们，生活的重建没有那么容易，忘却历史也不可能。Noah与前妻Helen，Alison与前夫Cole都有过真实美好的过去，因其真实美好而具有长久磁力，也让出轨一方的内疚更加深刻。

作为一部高分口碑剧，《婚外情事》的高明之处还在于，从故事结果上看它宣扬了典型的、主流的美式保守价值观——家庭至上，出轨可耻。所以抛弃发妻的Noah最终潦倒入狱，第二次婚姻也草草收场。但观剧时你根本看不到道德评判，用三四十集的篇幅讲述一个婚外恋故事，编剧和导演有充足的时间把每个人物塑造得丰满立体，每个人都有他（她）的可恨、可爱和可怜之处。尤其是刚刚播出的最后一季，在更加悲悯的气氛中用超长篇幅讨论了男主人公的童年阴影。他青年时爱上富家女Helen，此时又对贫穷忧郁的Alison一见倾心，这一切不仅仅是中年危机那么简单。一部触及社会分层和机会平等的美剧是难得的——你知道，对于这一点，有美国梦包袱的美国人通常没那么坦荡，他们总想假装人人平等。

除此之外，一部有高度文学性的美剧也是难得的。在第二季中，离开了家庭的Noah带着Alison借住在作家赞助人的乡间大宅里。上了年纪的男主人Robert告诉Alison：人生而孤独，即便从伴侣那里也永远得不到足够的理解。婚姻只能让你不那么孤单，稍好一点点而已，但这已经足够重要。

这也许就是婚姻的真谛。然而Robert并没有成为Alison的人生导师。(编辑 李二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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