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百名考生进清华北大...河北衡水中学是怎样的存在?

南方周末
2017-04-08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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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日,在河北省衡水中学这样一座饱受争议的“超级中学”里,它用每年百名左右考入清华、北大的人数以及被外界风传的军事化管理,逐渐闻名全国。(东方IC/图)

河北衡水中学一直是话题中心。一方面它办得很成功,2016年被清华北大录取的考生人数达139人;另一方面在许多媒体眼里是“应试教育”的集大成者,时不时被拎出来吊打一番。这一次,被吊打的由头是“衡水中学进驻浙江”,被解读为“衡水中学向经济文化发达地区输出教育模式”。

事情是这样子的。衡水第一中学平湖学校日前挂牌,该校由河北衡水第一中学、嘉兴港区开发建设管理委员会和广州高新集团三方合作创办,“由河北衡水第一中学输出品牌、输出师资、输出管理、输出文化”。该校将不限户籍、面向全国招生。

是的,一说到衡水中学,大家便想到精确到分的时间表与准军事化、标准化的管理。对衡水中学,常见的贬抑评价是“泯灭学生的天性,扼杀学生的创造力”“考试集中营”,比较中性的说法是“中国名校加工厂”,褒扬的称呼似乎找不着,姑且摘录衡水第一中学平湖学校法定代表人肖家兴的自辩平衡一下:“所谓的魔鬼式训练在我们看来,是一套科学、严谨并行之有效的教育教学管理方式。”

这里不论证衡水模式的好坏优劣。“衡水”这个词,给人的画面感是很平很静的水面,就像一面镜子。或许,“衡水”其实就是一面镜子,只不过映照的是人心。不同的人或褒它或贬它,其实反映了不同的内心对教育目标功能的不同期许。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或许能更深刻地理解自己,也能更深刻地理解“衡水”。

在舆论场中,衡水中学模式被热议的原因主要有两个。

首先,改革开放后,中国城市化进程突飞猛进,中国城市化率的增幅是每年一个百分点。这个宏观现象的一大微观基础是,大量农家子弟、来自小城镇的学子,凭着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入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扎根、攒钱买房、娶妻生子,成为中产,这就是“城一代”。

当年为了考入大学,“城一代”的高中生活异常单调与辛苦,各种刷题,各种自我磨砺,或者说,他们就是从家乡的“衡水”走出家乡的,现在回忆起来也未必感觉美好。类似于“钟摆效应”,一部分“城一代”并不希望他们的子女复制他们的中小学生活,贬抑衡水中学就是这种心理的投射。

其次,对衡水中学的褒与贬,与其说是“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两种不同教育理念的冲突,不如说是分处不同阶层或身处不同发展阶段的群体的利益诉求冲突。约翰·亚当斯道明了一切:“我必须研究政治和战争,因此我的孩子们能够学习数学和哲学。我的孩子们应该学习数学、哲学、地理、博物、造船、航海、商业和农业,使得他们的孩子们可以学习绘画、诗歌、音乐、建筑、雕塑、织物和瓷器。”

对于贫困家庭子弟来说,高考一张卷考语数外数理化是最理想的安排,成本上就是课本与习题册的花费,然后必要的天赋与勤奋就可以解决问题,甚至可以自学,老师的作用重要,但并非不可缺却。这样的高考竞争,实际上为贫困子弟通过个人努力考上大学,改变命运提供可能。

但对大城市的孩子来说,从小就有机会接受美术、音乐等教育。这类教育的成本就高了,置办乐器与美术耗材所费不菲,延请专业老师指导训练费用更高。如果大学录取高考分数只是参考、看“综合素质”,他们更有优势是不言而喻的。莫说贫困家庭子弟支付不起高昂的成本,在穷乡僻壤也很难请到合格的老师,这类教育靠自我摸索是不行的。

中国还有不少的贫困家庭子弟,他们还需要通过“衡水”考上大学改变命运,这是衡水中学存在的基本理由。但在舆论场上,他们的话语权很微弱。透过衡水中学这面镜,我们应该对他们的境况、理想与拼搏有了解之同情。

(来源:《南方周末》,原标题为《“衡水”是映照人心的一面镜》)

(编辑:张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