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周，黑了我十几个京东账号”，土豆（化名）在QQ群中调侃，“现在领不到任何优惠券，下单就审核。不过也好，总算可以早点睡觉了。”6月伊始，“黑号”就成了羊毛党群体中持续高涨的话题，几乎每一个电商羊毛党都享受过各种各样的黑号待遇。
各大电商为消费者打造的618购物节，同时也成为各大羊毛党的盛宴。而且，后者为618投入的人力、财力也远超普通消费者。由于平台、商户会采用大量优惠券补贴、降低商品价格等促销手段，诸如手机、家电、奶粉、日用品等刚需商品在618期间的价格会远低于市场价，这类商品也成为羊毛党的抢购标的。其后，此类商品会经由黄牛转往全国各地的手机渠道、三线城市、乡镇超市等等线下渠道，加价后二次销售。此类羊毛党往往自称“赚客”，在该流程中赚取佣金。
寄希望通过购物节增加老用户粘性、吸引新用户的电商平台而言，羊毛党群体一直是防范重点。多位电商平台内部人士告诉记者：“通过对一个用户的购物、拒收、退货等行为，以及购物IP、收货地址进行分析，很容易给用户进行打分。正常用户感受不到风控系统的存在，但被系统判定为高风险的用户，基本领不到优惠券，无法参加大部分优惠活动。”
6月份，大多羊毛党频繁遭遇“黑号”，这也导致“白号”的市场价迅速攀升。在淘宝搜索“京东白号”，根据店家提供信息，京东白号售价已经接近8元/个，且10个以上起售。一个月之前，此类账号价格约0.5元/个。
“代下”黄牛
“京东1618方案，3553539*10、3553567*7 卷后价格8565，行情结算。”6月18日当天，一个名为“江南京东代下”的QQ群中，群主“听风”发布新任务，该群中约有600人。3553539、3553567均为红米手机的商品代码，17台红米4A手机官网价格10183元，使用京东“满10000减1618”优惠券之后，下单价8565元，每台手机价格比官网价格低95元。
“听风”在发布公告时调侃称：“只要不喊停，这个方案可就一直下，最好把京东的库存搬到我家。”部分“赚客”会按照这一方案，用“1618券”购买17台红米4A手机，下单时预留听风在杭州仓库地址，并选择“货到付款”。“听风”在收货后会按照“赚客”提交的单号、支付宝支付佣金。
在该QQ群中，主要“代下”（指赚客代下单）产品为苹果、荣耀、小米手机，赚客通过京东、天猫、苏宁多个渠道采购低于市场价，或者市场严重缺货的产品。此外，如国外品牌的奶粉、尿不湿等母婴产品，酒水，以及洗发水、牙膏、剃须刀等日用品也经常出现在代下任务中。除群主之外，还有多个任务发布者，群内每天任务数十个，群主“听风”每天收获单数超过5000单。
对于大部分“赚客”而言，代下是最直接、简便的变现方式。在QQ中搜索，包括京东、淘宝、美团、饿了么等平台的各种代下群接近200个。
据记者统计，赚客在使用优惠券代下之后，获得的佣金约为代金券面值的15%-30%。6月19日，部分赚客统计近日战绩，不乏下单总额10万、30万以上者。
当然，“除了佣金之外，还有返利”，一位赚客告诉记者：“下单的时候，用京享街、京东联盟的链接，还可以获得返利。”京享街、京东联盟是京东旗下面向个人、自媒体的推广渠道。“你注册个京享街小号，把商品链接通过QQ、微信发给自己的大号，然后通过大号下单，小号就会获得佣金，畅销商品的佣金一般为1%，也有个别商品接近10%，小号跟大号不能有相关信息。”
当然，除了发布任务之外，群主还需要实时研究“方案”，通过多种订单组合、优惠券组合，以最低的价格下单，甚至会利用平台的漏洞、BUG。
2017年6月15日，多个代下群中发布了“荣耀V9方案”，官网售价2999元、6G内存的V9手机，可以使用手机券减200元，然后添加一个19.9元的诺西笔记本散热器，又可以使用“满3000减300优惠券”，最终手机下单价格2519元。知情人士透露：“这是个设计的漏洞，很快就被堵上了。”
一位手机渠道商告诉记者：“V9目前流水很大，我这边每月轻松出货一万多台，从荣耀的拿货价在2650元左右。这个价位每降低10元，出货量就可以多一万台。2519元的拿货价，利润可以翻几倍。”
“黑号”攻防战
不过，变现并非一帆风顺，代下首先遇到的就是电商平台的风控系统。频繁出现的收货地址、联系人均有可能被视为风险联系人。据记者了解，电商平台除了风控系统之外，电商风控员工偶尔还会潜伏在代下群中，收集此类“黄牛”的信息。
不过，部分代下群已经采取应对措施。“最好的办法就是搞定快递，我提供一个假地址，快递也知道是我”，一位赚客告诉记者：“比如，这个小区的楼只有10层，我下单都写20楼、30楼，甚至写到60楼。或者，地址具体到某街道、某条路之后，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小区，收货人、联系方式也随便写。这些根本不存在的地址，系统会认为是新地址，识别不出来，只要跟快递熟悉了，就都没问题，快递员就知道这些订单都是你的。”
赚客本身也开始相互传授对抗黑号的技巧。比如“开通PLUS”，“多做几次正常消费”，“如果还领不到券，就去一直给客服打电话”。根据多个经验帖介绍，“客服不敢主动挂电话，你就打上几个小时电话一直投诉，一般会送一批京豆。很可能隔两天就可以领优惠券了。”当然，也有恶意报复者，“你黑我号，我下十几个订单，然后拒付。”此类恶意订单也是电商平台颇为头疼的问题。
“所以，虽然几大平台都有黑名单系统，但从来不会对外讲这个，以免惹来更多麻烦”，一位电商公司员工告诉记者：“没有任何办法杜绝这些寄生在平台上的人，只能通过各种方式增加他们的成本，把损失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并非所有赚客都抵制风控系统。在国内最大的赚客平台——“赚客吧”上，多位受访者告诉记者：“虽然我好多号被黑了，但这个机制是合理的。如果没有风控，那么用软件的大牛会包场大部分优惠，正常人根本享受不到。”根据Alex流量排名统计，赚客吧在国内流量排名948名，购物分享类目排名第4，日均浏览量30万，日均独立IP超过5万。
比起“黑号”，更被痛恨的是来自同行竞争的锁单。“有一批人，会在优惠券发放之前，会先用一批账号把对应商品的订单下上几百、几千份，但又不付款。不过，商品库存往往就开始显示无货，其他人根本无法购买。他们会在凌晨2-3点之后，这边取消订单，那边用优惠券重新下单。”知情人士介绍，很多“无货”商品往往是锁单行为造成的，“电商平台的库存策略大多为‘下单减库存’，这种策略下都可以锁单。部分卖家也会自己锁单，再自己买回来。”
“有竞争，也有欺骗，很多人早起晚睡一整天盯着屏幕”，赚客吧一位资深人士告诉记者：“赚客，只能是挥霍着青春去沾点小便宜。” （编辑：黄锴，邮箱：huangk@21jingj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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