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年古都，克拉科夫是层层叠叠堆积出来的。比如那些历史，从中世纪一路走来，在每一个广场、每一条街巷、每一个雕像，甚至每一块砖石土木中堆积。历久弥新之后，现代元素点点滴滴和漫长历史混合在一起，组成了克拉科夫最独特的气质。
迷失在古老与现代
在波兰金狮奖导演尤利斯马休斯基（Juliusz Machulski）的《盗走达·芬奇》电影中，大盗舒玛一会儿穿行在古老的城市，一会儿又身处现代风格的室内。就像酒心巧克力，不同的东西互相包裹，会给味蕾带来全新的体验。
历史上的波兰总给人一种悲情的印象，克拉科夫不远处的奥斯维辛集中营，让全体人类为人性之恶困惑不解，为那一段无法忘记的战火浩劫慨叹。二战中作为波兰几个主要的抵抗中心的克拉科夫却又是幸运的，奇迹般地躲过了如华沙一样被整个抹去的厄运，留下了古老的城市，留下了哥白尼、保罗二世求学过的雅盖龙大学，留下了皇宫和大教堂。14-17世纪的克拉科夫是欧洲的科技中心和文化中心，勾连西欧和东方的中站，那时的克拉科夫迅速积累了财富，达到无比辉煌的顶峰。
但在克拉科夫你很容易迷失，进入一种不知该以什么心态来面对的时代困惑之中。是在中世纪么？还是在一个全球一体化的当代城市中？我一次次迷失在那些把天空切割成一窄条的老房子中间，忽然一个转角，开阔的广场、喧嚣的声浪扑面而来。
宏伟的青铜雕像下，是装扮成死神、小丑，甚至二战老兵的人体雕塑，或一动不动，或出其不意地与擦肩而过的人开了小玩笑。手风琴传来斯拉夫小调，忧伤的旋律与广场上的活力四射形成奇妙的呼应。一群街舞少年占据了最中央的位置，铺开一大块国际象棋棋盘图案的垫子，正起劲地比试着各自的拿手绝活。倒地旋转、伸出大拇指，双臂朝向观众邀请着喝彩，宽大的T恤和肥大的裤子十足的嘻哈范儿，身后古老的广场上，帝王的雕塑和教堂的尖顶成为他们的舞台背景。时光抚平了一切的悲情和不幸，辉煌和光荣也不再重要，克拉科夫就像一只船在时间的旋涡里徘徊片刻，又继续向前。
街舞少年们背后的圣玛丽亚教堂，是波兰一系列哥特式建筑的典范。圣玛丽亚教堂是由手工制作的红砖修建而成，内部装饰，塔楼以及教堂顶部的修建花费了整整一个世纪。圣玛丽亚教堂中的维特·斯特沃什祭坛，是整个圣玛丽亚教堂中最重要而又最具特色的艺术精品。这座精美的中世纪雕刻，是为纪念圣母玛丽亚而建的。几个世纪以来，教堂的大钟总在固定的时间敲响，清脆的钟声可以传到克拉科夫的每个角落。
“没有比这更美的地方”
现在，我去寻找那位优雅而有着柔美面孔的“抱银鼠的女子”。她就栖身于波兰最负盛名的札托里斯基博物馆（Czartoryski Museum）。这是波兰最古老的博物馆之一。18世纪末由恰尔托雷斯基王族（Czartoryskich）的伊莎贝拉公主创办。无疑，在大量美术作品中，意大利画家莱奥纳多·达芬奇的作品《抱银鼠的女子》才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抱银鼠的女子》与巴黎罗浮宫的《蒙娜丽莎》、米兰葛拉吉埃修道院的《最后的晚餐》等达·芬奇名画齐名于世。这幅精美肖像画中的女子，也是世人顶礼膜拜的偶像。这幅画的存在，滋养了一个优雅的传统，并且激发着创造力。如今我们就站在这位气质高雅的女子面前——她是1485年时米兰公爵卢多维哥·史弗萨最宠爱的情妇切奇莉亚·加勒兰妮。达·芬奇不但描绘出气质高贵沉静的她，也为她怀中毛色光润、生动逼真的宠物银鼠注入了生命。
找到美术馆的确费了些周折，好在我随遇而安，知道在这迷宫般的中世纪古都漫游，切不可过于执着于目标。走过街旁的小推车，车里悬挂着本地最经典的面包圈，面粉、芝麻和盐，外焦里嫩、淡淡的面粉香味也一点点化在舌尖，就像克拉科夫，精彩需要慢慢品味。
经过一整排15世纪的砖石公寓，走过一个哥特式小教堂、耶稣正垂下怜悯的手臂。转到了哥白尼和前教皇保罗二世的母校——雅盖隆大学（Jagiellonian University），真是意外的收获。一位金发挽起、杏眼桃腮的姑娘和我聊起了克拉科夫。她抿了下嘴唇，看看雅盖隆大学那古老的门廊。“无论哪样的城市风情，在克拉科夫都不难找到一点点。”
沿着Grodzka路一直走过去，竟然走到老城瓦维尔山城堡和大教堂。从广场过来，并不很远。这里是克拉科夫最早的政治中心。历任国王的加冕典礼，在教堂墓地里安葬的国王、骑士、圣徒和诗人，更让波兰对它有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敬仰。它象征着波兰过去的荣光，因此波兰人在1905年集资，从奥地利人手中赎回了城堡。而二战后，波兰人又自发募捐经费，花费数年修复城堡。顺着陡峭的木楼梯一直爬到大教堂的钟楼上，那只神话巨人般雄伟的大钟铸于1521年，足足八吨重。大家争相去抚摸那悬挂于钟下的悬垂，据说会给人带来好运。在钟楼上望去，看着克拉科夫繁复美丽的天际线，想起《盗走达·芬奇》电影里的男主角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屋顶说：“哪有比克拉科夫更美的地方啊？”(编辑 董明洁 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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