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国际是一家最早进入刚果(布)市场从事国际工程承包工程的公司之一,20年来完成了70多个大大小小的项目,这些项目涉及到基础设施建设的多个领域,最小的项目包括一个七排房屋的学校建设,或者是一个仅2000多平方米的酒店装修。
这还不是全部,这家公司具有超前意识,比较早地围绕工程拓展其产业链的周边产业,包括物业和物流等等。同时,他们还向多元化发展,从2007年开始探索不相关多元化发展之路,比如开发矿业,他们手中有钾盐矿、金矿、铜矿以及石油开采权。在刚果(布)经济寒冬中,他们早就给自己开辟出另一条发展之路。
本报记者就威海国际在刚果(布)业务发展情况对威海国际刚果(布)正威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力钧和副总经理郭永新进行了专访。
一个机场建成后的示范效应
《21世纪》:我走访了几个国家,与所在国政要交谈时,他们大多提到的是中国央企,但是在刚果(布)经常提到的是“威海国际”。你们做了什么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王力钧:威海国际是进入刚果(布)最早的公司之一,1997年通过援外项目马桑巴·代巴体育场开始进入到这个市场,我们是通过援外项目带动承包工程发展起来的。2001年我们在当地注册了威海国际刚果(布)正威技术有限公司。除援助项目外,我们在刚果(布)做了大大小小70多个项目,包括布拉柴维尔玛雅-玛雅机场项目、黑角体育场、布拉柴815住房、奥旺多建设部社会住房、国家统计局办公楼项目以及学校、医院等。
《21世纪》:最大的项目应该是修建机场?
郭永新:玛雅-玛雅国际机场施工于2007年启动,机场项目分了两期,分别于2011年8月15日国庆前和2014年8月15日前交工。这是中非合作论坛一揽子协议项目,合同额达2.3亿美元。
这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个机场项目。当时参与竞标的有三家中资企业,还包括江苏国际、北京建工,三家公司都没有机场建设的经验。我们公司是一家以房建施工为主的企业,但是我们有专业工程师400多人,中标后公司抽调精兵强将组建了机场项目组,工程公司总裁担任机场项目组组长。但是机场建设有多专业化特点,对于我们不擅长的专业领域我们通过分包的方式,引入专业公司进入。通过分包方式,也培养了我们自己的人员。项目建成后,得到广泛的认可,萨苏总统亲自给项目组组长颁发了刚果(布)公务勋章。2011年国庆节机场一期落成后,萨苏总统邀请了周边国家的多位总统来参加庆祝活动,其中重要的看点就是新的机场。
《21世纪》:当时来了哪些国家的总统?
郭永新:中非六国的总统都来了,包括赤道几内亚、加蓬、喀麦隆、乍得、中非共和国,还有多位共同体以外的国家总统也来了。这些总统对刚果(布)拥有如此现代化的机场感到震惊。比如多哥总统询问机场是哪个公司建设的,知道是我们公司后,专门邀请机场项目组组长访问多哥,进行进一步沟通。后来我们拿到了多哥洛美纳辛贝·埃亚德马国际机场新航站楼项目,项目合同额为1.5亿美元,2016年6月多哥新国际机场竣工。这是威海国际公司第一次以联合体名义实施的大型项目,包括新建航站楼、滑行道、站坪、服务车道等。后来我们又拿到赤道几内亚马拉博机场项目,合同额是2.1亿美金,这个机场马上就要竣工了。此外,我们公司还中标刚果(金)恩吉利机场项目,合同额为3.65亿美元。
“威海国际是一支打硬仗的队伍”
《21世纪》:为什么你们能够承接70多个项目?
郭永新:这么多年下来,道路建设是由中建和中国路桥来做,体育场、房建项目基本给我们做,已经形成了习惯。为什么我们能够拿到这么多项目,这跟我们公司在这20年来给刚果(布)政府留下的良好印象分不开,而这种好印象又是通过项目来体现的。就拿我们做黑角体育场项目来说,黑角体育场是为2007年在刚果(布)举办非洲青年杯足球赛准备的,从政府决定建设体育场到开幕式,中间只有6个月的时间。
《21世纪》:6个月建一个体育场?
郭永新:我们要在6个月时间内,获得方案审批、从国内发运物资、定船期、清关和建设。建设过程经历了太多艰难,雨季是项目施工最大的困扰,为保障工期全体人员加班加点,甚至厨师和门卫也全部上阵绑钢筋。6个月时限到的时候,我们一天都没有耽误,按期完成。这件事在刚果(布)引起了轰动,得到萨苏总统、工程大工委、建设部、体育部的高度认可,一举打出威海国际的品牌,“能打硬仗”的名声从此确立。
《21世纪》:应该不止一个项目才对你们有信心的?
郭永新:我们企业真正获得刚果(布)政府信任的项目是伊丰度机场航站楼项目。2005年刚果(布)政府国庆活动确定在利夸拉省省会伊丰度举办。刚果(布)国庆活动是一个推动当地城市化的举措,项目需要建设很多基础设施工程,有不同的中标公司。机场航站楼项目金额不大,但是接到项目后工程款没有到位,我们公司决定垫资先把项目做了。竣工后刚果(布)总理来视察,他说:“在工程预付款没有到位的情况下,威海国际完成了项目,这是对我们政府的信任,以后要给这样的公司更多的工程项目。”
此外,在刚果(布)会经常遇到一些赶工期的项目,比如手球馆将举办一场比赛,比赛前4天告诉我们,要将体育馆粉刷、吊顶以及重新安装光源。我们调集了60人24小时工作,也是在4天时间之内完成。总统府300米木质围挡,要在两天内完成,我们在这儿20年了,他们的计划性差一些,这种急茬的活是经常性的。所以上至总统下到部门,都是知道威海国际能抢工,称“威海国际是一支打硬仗的队伍”。
现在是艰难时刻
《21世纪》:2014年之后,刚果(布)处于财政非常困难的时期,你们的状况怎么样?
王力钧:中资企业的大致情况差不多,这几年政府收缩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没有上马新的政府框架项目。但是我们稍好一些,在机场项目建设完成后,陆陆续续有一些附属设施,比如我们承建了总统登机楼,目前已经完工。玛雅-玛雅国际机场完成后,周边项目的开发是一个比较大的整体规划,项目名称是机场村,包括酒店区域,办公商务区域等。我们已经完成四星级机场酒店、刚果(布)航空公司办公楼等项目建设。
另外,公司已经中标另外一个五星级酒店,合同金额为4000多万美元,按照规划,这里将形成机场的酒店区。另外就是商务区办公楼的建设,其中意大利人设计的桶形建筑,我们称绿塔项目,建成后高度为52米,将成为该区域的标志性建筑,地上13层,地下2层,现在正在施工。另外还有Q系列的四栋办公楼合同金额2亿美元,我们也已经参与投标,这些都是现汇项目。一旦中标机场周边项目,我们可以再做五年。
《21世纪》:听起来你们的日子很好过?
郭永新: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在刚果(布)经营了20年,已经有一定基础,除了基地以外,我们还有一个制砖厂和搅拌站,另外还有一个占地80多亩的综合保障基地,项目所需的运输车辆、特种车辆、以及周转材料都放在那里。仅存储各种规格的钢筋就有一万多吨,都是为项目准备的,目前基地有好几个亿的资产堆在那,心里很着急。
《21世纪》:在经济形势不好的状况下,是不是所有的项目都停下来了?包括民生项目?
郭永新:城市推进计划项目已经完成。刚果(布)建设部每年都有年度计划,大多是与民生有关的项目。虽然现在财政状况不好,但是市政工程、民生工程没有停。2016年计划中,有150亿非郎(3500万美元)的市政道路建设, 包括排水沟、绿化、人行道等建设,还有住宅项目,小学校的维修等等。世界银行向刚果(布)提供了1.9亿美元融资,其中1.2亿美元用于改善棚户区住房,另外还有7000万美元投入教育设施改善。我们承接姆皮拉住房项目是为数不多仍在施工的项目,这个项目总建筑面积9万平方米,一共58个单元,这是2012年后重建的福利住房项目,合同金额为1.1亿美元。目前已经是收尾阶段。
《21世纪》:你们的项目大多是现汇项目,有工程欠款吗?
王力钧:有,很多。目前我们深受欠款拖累,正是因为现汇项目,如果是一揽子协议项目,欠款情况会好很多。刚果(布)出现欠款始于2015年举办非运会项目建设。2014年开始石油价格下跌,而非运会的建设早几年就开始了,承接非运会项目的时候,正是高油价时期,政府相对有钱,而运动会结束后,政府确实没有钱了。我们参与了运动员公寓、配套商务中心和酒店建设,两个项目合同约1.8亿美元,目前只给了30%工程款。很多项目都有些欠款,如果加上其他的项目工程欠款,总共约3亿美元。
《21世纪》:3亿美元对一个企业来说也不是小数额。
郭永新:国企毕竟家大业大,但是对威海国际来说,我们几乎陷入转不动的境地。机器设备已经买了,工资不能拖欠,剩下的就是自己应该赚取的利润,或是发展的流动资金。这些钱几乎就是我们的家底,所以说现在非常困难。目前我们这里有400多工人,每天产生的费用就是30多万元人民币。刚果(布)政府目前工程欠款近20亿美元,中资企业大约17-18亿美元。不少其他国家的公司只要不给钱就停工,从来不会垫资施工;而我们不是,我们还要从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出发,好在我们在其他非洲国家还有项目,比如在刚果(金)、莫桑比克、赤道几内亚、多哥、肯尼亚、塞内加尔、马达加斯加、加蓬等地。那些不依靠石油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国家经济状况好很多,只能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在我们自己内部调整。
与刚果(布)一起实现经济多元化发展
《21世纪》:现在的困难程度,与刚进入这个市场的时候如何比较?
郭永新:我觉得这是两种不同的困难,现在我们已经积攒了一些人脉和资源,做事已经是不慌不忙了,或者说很有底气;关于资金上的困难,这是所有公司都在面对的问题。总体对比的话,我们现在的条件比之前创业时的条件好很多倍,无论是办公条件还是住宿条件。
《21世纪》:对未来你们有什么想法?如何才能度过这个时期?
王力钧:必须要坚持,因为我们对这个市场还是非常有信心。我们是最早进入的公司,长时间以来已经打下一片江山,应该说是与国企处于平起平坐的地位,在刚果(布)获得方方面面的肯定,这对一家民营企业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坚守阵地。
《21世纪》:你们在研究或者追踪什么样的项目或者领域才能坚守下去?
王力钧:目前刚果(布)国家的发展目标向多元化发展引导,国家与企业多元化战略目标是一致的。我认为国家抵御风险一定要走横向多样化、多向多样化与复合多样化的发展道路,而企业也必定要选择相关多元化与不相关多样化的发展道路。对此,我们公司起步比较早,从2007年开始探索不相关多元化发展之路,比如开发矿业,这正是刚果(布)的资源优势与政府急需开发的领域,现在来讲,在经济发展多元化目标中,也能够创造就业岗位,增加出口,缓解财政困难等。所以我们很早就在刚果(布)搞钾盐矿,探明储量后引入国内某矿业公司作为战略合作者。
但是在转让股权后不久,2014年中国青海首次发现大储量新型钾盐资源,加上全球资源性产品价格普遍下降,所以合作者放缓了开采的进度。但是这个尝试给公司带来信心与可观的收益,更加鼓励我们后期加大在资源性产品领域的跟踪。
《21世纪》:投资和勘探钾盐矿之后呢?
王力钧:因为拿到项目没有什么难度,所以我们又尝试在石油、金、铜等矿产领域进军。我们的金矿在位于布拉柴与黑角之间西比提,另外我们还有自己的铬矿与黄金矿。我们首先拿到勘探权,之后又拿到开采权,再引入专业的合作伙伴。比如金矿,刚果(布)金矿的品位非常高,铬矿也非常好,中国黄金公司已经有意与我们合作。在石油领域,我们与当地两家公司分别合作成立了两家公司,一个是石油技术公司,另一个是石油勘探公司。
《21世纪》:你们利用威海国际在刚果(布)基础设施建设的品牌和优势,从工程承包转向矿业勘探与开发,多元化的发展?
王力钧:首先,我们与刚果(布)政府长期以来建立了彼此互信的关系,具有良好的口碑;其次,我们与地矿部也维持了非常好的关系,这些都是非资本资源。在矿产领域多方面拓展,也得到公司的支持与鼓励,公司专门出台措施,鼓励我们围绕工程拓展产业链、周边产业,包括上游和下游,比如物业和物流等等。除此之外,根据刚果(布)政府多元化的发展目标,也出台了拓展开发矿权的奖励制度。
(编辑: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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