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运动热席卷中国，中瑞携手打造“冰雪奇缘”

编者按

瑞士不止有做工精湛的手表，还有举世闻名的冰雪产业。冬奥会的成功申办给我国冰雪产业带来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也给中瑞带来前所未有的“冰雪奇缘”。一方面，中瑞正在政府层面积极推动冬季运动方面的合作，瑞士驻华大使戴尚贤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公开表示“愿助中国发展冰雪运动”；另一方面，瑞士冰雪产业也盯上了中国市场的潜力，越来越多中国人开始接触滑雪，这将给他们带来全新的机会。瑞士冰雪产业的发达离不开体育创新，当然，瑞士的创新实力并不仅仅体现在体育产业上。而对中国来说，所要学习也不只是瑞士的冰雪产业，还有创新模式。（赵海建）

8月底，瑞士小镇韦尔比耶的夏季旅游已经接近尾声。从9月底开始，山上的缆车将停运检修，为11月起迎接世界各地的滑雪客做准备。夏天的韦尔比耶，莺飞草长，牛羊成群，山谷间云雾环绕，远处4478米高的马特洪峰隐约可见。尽管没有冰雪，这里依然是户外运动的天堂——三五成群的年轻人蹬着自行车在山间爬上爬下；父母带着孩子在山间徒步，累了就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

1988年出生的河北小伙子李龙龙是韦尔比耶唯一的中国滑雪教练，也是整个瑞士目前仅有的三个中国滑雪教练之一。这个夏天，他的日程被填得满满的，不仅要帮当地的国际营地接待夏令营小朋友，同时，抓紧时间准备今年冬季的瑞士二级滑雪教练资格考试，还要帮助韦尔比耶政府接待一拨又一拨的中国考察团，他还在9月初回北京参加了国际冬季运动博览会——瑞士是此次活动的主宾国。

韦尔比耶所在的瓦莱州四山谷地区，是瑞士最大的滑雪场，拥有超过400公里的雪道，每年吸引大量的欧洲滑雪客。2013年，为更好指导在瑞士滑雪的中国游客，瑞士国家旅游局从中国选拔了8名滑雪教练前来瑞士执教，李龙龙成为其中之一。去年冬天，除了在国际营地工作外，他还接待了80多位中国自由行客人。“四年前，中国面孔的游客非常罕见，但在2015年中国获得2022冬奥会举办权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据瑞士国家旅游局统计，2016年11月至2017年4月，中国游客在瑞士的冬季住宿夜次为45.3万，同比增长7.4%，其中，山区住宿为19.5万夜次，同比增长3.1%。预计2021/2022年的冬季，中国游客在瑞士的住宿将达到70万夜次，其中，山区住宿将达到40万夜次。

“中国现在是瑞士各个雪场都在重点发展的目标市场，不仅因为你们有不断扩大的中产阶层，而且没有任何其他国家像中国这样有政府推动的力度，你们有让3亿人上冰雪的目标。”韦尔比耶推广局总经理皮埃尔-安德烈·格雷莫（Pierre-André Gremaud）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来自欧洲的滑雪客人数正在下降，而其他新兴市场对冰雪的兴趣还没有被点燃。

瑞士国家旅游局调研发现，中国的滑雪参与者在25岁到54岁之间，月收入超过1万元人民币，把滑雪作为家庭运动，每个季度滑1-3次。其中，35%的人有意在接下来两年到国外度假滑雪，把日本、瑞士和加拿大视为主要目的地，每人的旅行预算在3000-4000瑞郎。

瑞士已经开始认真备战中国市场。针对中国游客大部分都是滑雪初学者的特点，格雷莫称，韦尔比耶旅游局专门推出了一个体验套餐，包括全套装备、滑雪衣裤、私人教练和缆车票，成人半天198瑞郎、儿童半天165瑞郎。

“韦尔比耶以野雪闻名于世，因此很多人认为这里只适合专业滑雪者，但是实际上我们也有非常平缓的初级雪道，还有大量经验丰富的教练，很多瑞士人第一次滑雪就在这里。” 格雷莫称，基本上三个小时的培训之后，初学者就可以上初级雪道了。“实际上，我们的雪票价格比中国崇礼县还要低，而这里的环境是无以伦比的。”

中国冰雪产业迅速崛起，对瑞士经验兴趣浓厚

冬奥会的成功申办给我国冰雪产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2014年，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3亿人上冰雪”的目标。在风口之下，国内滑雪场数量从2015年的568家增加至2016年的646家。目前，除了江西、海南、西藏、上海以外，各省市自治区均有滑雪场。2016年，室内滑雪场数量从9家增加至12家。

根据《中国滑雪产业白皮书》，2016年，我国全部滑雪人次为1510万人次，参与滑雪的总人数为1133万人，一次性体验者所占比例由2015年的80%下降到78%。该报告预测，假使每年增速在20%以上，到2022年冬奥会举办期间，我国滑雪人次将达到4500万人次。

当中国的冰雪产业还在酝酿中，仅有800万人口的瑞士却已是举世闻名的冬季体育大国。瑞士不仅是唯一一个两次举办过冬奥会的国家，而且还将在2020年举办冬季青奥会，甚至有意再申办2026年冬奥会。在索契冬奥会上，瑞士以6金3银2铜位列金牌榜第7位，领先排名第12位的中国队（3金4银2铜）。

“作为冬季生态运动、冬季旅游的领导者，瑞士在提供绿色解决方案方面也是世界领先，而中国在这些方面正面临着诸多挑战。”瑞士驻华大使戴尚贤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瑞士期待与中国有更多长期的合作。今年年初，习近平访问瑞士期间，双方表示愿以中国举办冬奥会为契机，加强两国冬季体育运动合作。

“在筹办冬奥会过程中，中国在基础设施方面不会有什么挑战，很多项目都可以使用现有场馆，只需要稍微进行一些调整，我们相信会按时完工。”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2022北京冬奥会规划协调经理盖依·代舍诺（Guy Deschenaux）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真正的挑战在于软件方面。

“中国希望凭借举办夏季奥运会的经验筹办冬奥会，这是一条可行的路径。但是，中国缺乏对某些冬季项目的了解。”代舍诺指出，中国也意识到了这方面的挑战，正在大力推动能力培训，积极与国际运动联盟接触，比如，准备通过观摩2018年平昌冬奥会来获取经验。

曾经在崇礼工作过的李龙龙也认为，在硬件方面，中国向国外学得很快，崇礼县万龙滑雪场的雪道条件极好，也引进了先进的造雪机，还模仿阿尔卑斯山小镇进行景观建设。但在服务方面，还是要落后瑞士一大截。

“在瑞士，滑雪是一种生活方式和度假方式。瑞士的火车有专门放雪具的地方，从城市到山区有便捷的交通设施。光是韦尔比耶就有15个滑雪学校，从初学者到专业运动员都可以找到相应的教练。”李龙龙说。

目前，中瑞正在政府层面积极推动冬季运动方面的合作。今年以来，崇礼县与巴涅区、延庆区与圣莫里茨市纷纷签署友好交流备忘录。在政策红利影响下，还有很多中国企业来瑞士考察，不仅有意在瑞士滑雪场投资建酒店，还希望借鉴经验在国内打造体育小镇。

随着中瑞体育产业交流的日益密切，既了解瑞士模式又懂得中国市场的人，成为深受两国体育产业欢迎的稀缺人才。2013届北京体育大学本科毕业生周璟璠，在瑞士马格林根体育学院读完了硕士学位，如今已经是伯尔尼滑冰俱乐部-冰球俱乐部国际关系主管。

“不论在群众体育方面，还是竞技体育方面，瑞士都有中国可以借鉴的地方。近年来，中国对瑞士的经验越来越感兴趣，国内来了不少代表团。与此同时，瑞士也看好中国市场的潜力，希望开展更多冰雪合作。”周璟璠说，“我希望为今后的中瑞体育交流贡献微薄之力。”

瑞士大力发展群众体育，各种俱乐部遍地开花

在瑞士第一大城市苏黎世，五星级的万豪酒店在客房洗手间放着一张便签，“这里的水很干净，可以饮用自来水；我们准备了浴巾，可以下河游泳。”这并不是一句玩笑，穿城而过的利马特河清澈见底，确实是当地人夏天纳凉戏水的好地方。

“‘走向户外、健康生活’的观念在瑞士深入人心，这在夏季非常普遍。我们也修建了一些设施，让大家在冬季也可以这么做。”戴尚贤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一年四季，瑞士人都可以在户外找到乐趣，包括徒步、游泳、骑行、滑雪、滑冰等各种运动。

据兰普雷希特和施塔姆2007年的调查，在瑞士，31.8%的人每周至少有三天大强度锻炼；9.3%的人每周至少有五天中等强度锻炼；24.3%的人每周至少有150分钟中等强度锻炼；18.7%的人每周至少有30分钟中等强度锻炼；15.9%的人不运动。

瑞士是名副其实的“国际体育之家”，60多个国际体育协会或组织都把总部设在瑞士，如国际足联、国际奥委会和国际体育仲裁院。此外，瑞士还有主要为本国人而建的86个会员制协会、22578个体育组织和俱乐部，会员人数达到280万，占总人口的35%。瑞士的专业运动员就是通过俱乐部从运动爱好者中层层选拔上来的。

8年前来到瑞士的贵州姑娘小李（化名）嫁给瑞士人后生了两个女儿，一家四口住在伯尔尼郊区。她说，除了学校每周的三节体育课外，两个孩子每天至少运动一个小时，游泳、体操、柔道、自行车、滑冰、滑雪、直排轮都玩得不错。“我们村里的孩子都是这样。”

谈到对孩子的运动投资，她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列了一个清单：一个孩子练体操，每年700人民币，另一个孩子练游泳，每年2000多人民币。此外，两个人都学柔道，每人每年3000多人民币。这些课程均不限次数，但两个孩子一般一周只上一次。与中国国内各种天价儿童培训班相比，瑞士的“白菜价”真正做到了普惠。

不仅价格便宜得让人咋舌，瑞士教育系统还十分关注孩子参与体育运动的效果。小李说，她的大女儿小时候一上体育课就哭，幼儿园专门派了一位运动神经治疗师，免费一对一教她爬高、荡秋千、走平衡木。“经过连续三年、每周一节课的训练，现在，她非常喜欢运动。”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在整个瑞士都是很普遍的现象。“伯尔尼市政府更好，有几十种运动俱乐部的课程都是免费或者只交很少的费用，而且针对各个年龄阶段，从幼儿园小孩到白发老人，还为本市居民提供一个特别便宜的游泳年票。”小李说。

这样的福利当然少不了资金支持。瑞士各级政府都会对群众运动提供资金支持，但最主要的补贴来自于市镇政府。据瑞士联邦体育学院院长沃尔特·门吉森（Walter Mengisen）介绍，2016年，瑞士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市镇政府分别提供了1.82亿瑞郎、2.5亿瑞郎和7.5亿瑞郎的体育经费。

除了公共组织外，非公共部门也是瑞士体育产业发展的重要支柱。门吉森指出，在体育经费方面，2016年，俱乐部、会员制协会、赞助商和瑞士奥林匹克协会分别提供了8亿瑞郎、1.9亿瑞郎、2.5亿瑞郎和3700万瑞郎。“我们还通过博彩为青少年体育、大众体育、业余精英体育筹集资金。”

瑞士是旅游和出口大国，瞄准中国中产阶层

尽管国土面积仅有重庆一半大，但瑞士却是公认的世界旅游大国。瑞士旅游业的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6%，是该国提供就业最多的行业之一。借2017年中瑞旅游年之机，瑞士希望加大中国市场开拓力度，预计今年中国赴瑞旅游人数将实现6%左右的增长。

9月7日，瑞士国家旅游局副局长艾伯哈德在北京指出，中国已经成为对瑞士旅游海外第四大客源市场，仅次于德国、英国和美国，且很快可能上升到第三位。“我们也注意到旅行方式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多的中国游客倾向于自由行，现在的比例大概是35%到45%。”

“我们希望有更多来自中国的自由行游客。我们虽然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但你们至少要在瑞士停留四五天才能感受到我们的美好，如果只有一天的话太少了。”当前，超过33%的中国游客在瑞士停留一到三晚，35%留宿五到七晚，27%在瑞士停留超过八晚。

据瑞方统计，2015年，中国游客在瑞士酒店住宿的夜次首次突破150万，比2014年增长33%，占所有海外游客在瑞士酒店住宿夜次的7.8%。到2022年，中国游客在瑞士酒店的住宿夜次有望达到200万。

据了解，当前，购物以及参观景点是中国游客在瑞士最喜欢的活动。2015年，中国游客在瑞士产生了5亿瑞郎的消费，平均消费为每人每天330瑞郎，远远高于其他外国游客在瑞士的每人每天180瑞郎。

虽然冬季还不是中国游客前往阿尔卑斯地区的主要季节，超过60%的中国游客酒店住宿夜次在6月至10月产生，但瑞士国家旅游局对于中国冬季游客市场充满信心，期待借助9月北京冬博会的平台持续推广“瑞士——冰雪家园”的概念。

除了吸引中国游客赴瑞旅游，瑞士冰雪产业的企业也盯上了中国进口市场的潜力。

斯道克林（Stockli）是瑞士最知名的高端雪具品牌，成立于1935年，是瑞士国家队的指定滑雪用具。该公司一半的产品销往海外40多个国家。这家仅有250名员工的企业每年可以创造约6500万瑞郎的营业额。在冬博会上，这家公司的站台吸引到不少滑雪爱好者。

“我们是‘雪上保时捷’。” 斯道克林首席执行官玛尔·戈拉瑟（Mar Glaser）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斯道克林展现了传统与创新的完美结合：一方面，不断对机械设备投资，提高工艺制造水平；另一方面，保留了核心流程手工生产的传统。据介绍，该品牌最贵的一对雪板约合2万元人民币。

“中国是瑞士重要的经济合作伙伴，对我们公司来说也越来越重要。”戈拉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尽管中国还不是他们的主要市场，但随着2022年北京冬奥会的临近，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接触滑雪，这将给他们带来全新的机会。目前，斯道克林已在中国10多家商场上架，并开通了网上销售渠道。

该公司国际销售部主任格哈德·哈默尔（Gerhard Hammerle）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对于同样的产品，中国的零售价要比瑞士高30%，溢价部分主要来自增值税和进口关税。他说，中瑞自贸协定生效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变化，瑞士的相关机构正在国际上游说，希望降低进口关税。

“我们很关注中国这个市场，但我们并不着急。现在，这里还处在酝酿阶段，我们希望看清楚这里的增长潜力。”哈默尔说。（编辑：赵海建）

21世纪经济报道及其客户端所刊载内容的知识产权均属广东二十一世纪环球经济报社所有。未经书面授权，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使用。详情或获取授权信息请点击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