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蒂尔（帕米提尔技术公司联合创始人、董事长，创始人基金联合创始人）
詹姆斯·赫克曼的发言让大家有了很多思考。事实上，在美国、欧洲、中国，大家都在进行这样的讨论，人们希望实现公平公正的社会，但现实中却有很多不公平的现象存在，这两者紧张的关系一直存在。而教育是很多讨论关注的焦点，很多人希望实现更加平等的教育机会，但教育的现状却告诉我们没有办法解决这种不公平的问题。
詹姆斯·赫克曼的发言中有一些乐观的观点，也有一些悲观的观点，其中一些观点，可能会让美国的听众感到非常吃惊。比如说，学前教育的投入回报率更高，而学校学习的投入回报率较小，或者说，随着年龄增长，教育投入的回报率会越来越低，这样的观点令人吃惊。如果0-5岁没有接受好的教育，之后的教育投入就会效果不明显。但实际上，美国大量的教育投入是花在大学教育，包括大学生数额很大的贷款。我们的确需要更多地关注早期教育，问题是我们能不能做到。
人们都希望进一步提高教育的投入，以改善人力资本。在美国，大家担心或者关注的是教育领域的改革举步维艰。对此我们有很多讨论，比如，有人认为，美国应该通过外国移民将高技术人才引到美国，因为美国自己并没有能力培养出那么多高技术人才，所以我们需要移民。还有一些极端的说法，比如通过基因改良让孩子比别人聪明，这当然让很多人感到担忧。在美国关于人工智能的讨论，也涉及到教育，一部分原因是教育人太难了，所以要用机器替代。关于教育的讨论在美国很多，一些讨论让大家感到乐观，比如我们的教育体制框架好，人工智能发展快。但事实上，这些讨论的潜在含义指出了我们教育中的问题，比如我们不能培养足够多的高技能人才，以致要靠移民或人工智能。
我想问的问题是，为什么教育的投入难以做到有效呢？是不是由于政治上的原因使我们做不到呢？每个家庭都非常自然地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别人的孩子受到的教育更好，包括早期教育。实现公平教育在多大程度上与这样的想法相冲突呢？美国以及其他西方国家的公众其实很难接受完全公平的教育体制。或者我们可以强调某一类教育的公平，比如，更加重视数学教育而不是语言教育。语言的教育很多是在家庭完成的。在法国大革命期间，贵族加强孩子的语言，他们说的都是上层社会的语言。如果把教育的重点放在数学，那就会显得更加公平，因为无论是上层社会还是底层社会，数学的起点非常相似。我们这些讨论可以让社会进行更多的反思，探讨如何将公平教育变成现实。我们要知道，教育的宣传口号与现实之间是有落差的。
我了解到，中国共产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中国需要更多的创新。这就提出了教育方面的问题，在中国，什么样的教育才能带来更多的创新？什么样形式的教育能够带来创新型的社会？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明确，每个国家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在这方面的理论很少，尤其是好的理论非常少。我们需要不停地提问，以找到合适的理论。如何分配教育支出？我们首先要回答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目的是建立公平的社会，那会有一种形式的教育；如果目的是建造创新型的社会，那教育的形式就会不一样。目的是形成广泛的中产阶级社会，还是打造更多的诺贝尔奖获得者，相应的教育政策就是不同的。到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人讨论教育目的的问题。这其实就是问题所在。
（本文根据作者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8”主题为“人力资本投资与增长新动能”的午餐会上的演讲整理。）(编辑 欧阳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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