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容的布达佩斯

在我亲眼看到之前，很难想象这家位于多瑙河畔的餐厅墙面上，挂着干辣椒和玉米——这和任意一家国内农家乐的墙面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因为当地华人杨博士的极力推荐，我也很难想象布达佩斯这座著名欧洲城市的招牌美食，是充满东方特色的酸辣鱼汤和土豆炖牛肉。

英雄广场

多瑙河畔的餐厅

“实际上，你可以看到匈牙利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都融合了东西方的文化，就比如匈牙利人的姓在前名在后，跟所有欧洲国家都不一样，反而像是中国的习惯。”在布达佩斯的导游杨博士4月8日告诉我。

作为一位地道的北京旗人，杨博士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就来到了布达佩斯，一待就是近20年。在这20年内，他成为了一个“斜杠”人士，不仅是布达佩斯一所大学的教授，还身兼当地美食协会会长、国际刑警、中医、商人等数个身份。

谈起这二十年内他对于匈牙利的理解，他告诉我，这是一个非常多元且包容的国家。甚至，布达佩斯这座城市的名字，也是1873年奥匈帝国简单地将多瑙河左右岸的两座城市——布达和佩斯合并而来的结果。

“伤痕”累累的过往

“包容”的性格形成，伴随着纷争和鲜血。

作为一个相对年轻的国家，匈牙利建国至今不过千年，罗马人、日耳曼人、匈奴人都曾统治过这里，最终，来自高加索的马扎尔人在这里站稳脚跟。之后，在公元1000年，国王伊斯特万一世皈依天主教，而匈牙利也顺理成章成为天主教世界最东方的屏障。

不过，在建国短短的三四个世纪之后，匈牙利一直没有成为“匈牙利人的匈牙利”。这里曾被蒙古人劫掠，也曾被土耳其人占领长达一个世纪；曾作为纳粹德国的先锋进攻苏联，也曾作为苏联的卫星国直到“东欧剧变”。

布达佩斯这座城市处处都留下了“纷争”的痕迹。王国时期的渔人堡和马加什教堂；奥匈帝国时期建成的欧洲大陆第一条地铁；穿插在巴洛克风格建筑中，前苏联式（也可以在许多中国城市的老城区见到）的公寓楼，象征着那段“社会主义时期”的岁月。

欧洲大陆第一条地铁

然而无论是谁以何种方式统治过这里，匈牙利人从来都没有放弃对独立的追求。为了从奥匈帝国的统治下独立，佩斯在1848年5月爆发了“3月起义”，尽管这次起义之后被奥匈帝国和沙皇俄国联手剿灭。

战争中牺牲的诗人裴多菲，被认为是布达佩斯向往自由精神的象征，其雕像立于各个广场上。

包容文化吸引移民

残酷的纷争、外族文化的不断交汇，让匈牙利成为了中东欧最为特殊的国家——来自东西方不同时期的不同文化和习俗在这里保存、停留。但是，来自上个时代的遗存，正在以一个不同的形式，影响着布达佩斯人的生活。

我到达的第一天，是匈牙利的大选日。无论是哪一方的参选人都承诺，将在上任后放弃包括布达佩斯在内所有城市的苏联时期街道名称。

最终，被认为是右翼派别的欧尔班，连续第三次当选匈牙利总统。在他的前两个任期内，执行了亲资本主义的经济政策，帮助几乎在金融危机中崩溃的匈牙利重回增长轨道。

牺牲了教育和医疗等福利为代价，奥尔班帮助匈牙利获得了3.7%的超低失业率，缓解了经济全球化对低收入工人的影响。

依靠外国投资取得了成功后，奥尔班的政策正在悄悄转向：他希望进一步控制舆论，并在经济政策上展现出了一定的排外倾向。

而对于杨博士来说，最为关注的就是总统对于中国企业和中国人的态度。包括他在内，有超过五万名华人在布达佩斯学习、工作甚至定居。佩斯中心也伫立着中国银行和华为的大楼。

“这里的餐厅都是地道的中国味道，当地人也对中国人非常友好。”他说。在中国改革开放后的一段时间里，同为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匈牙利曾对中国人免签，那时就有一大批人前往匈牙利做生意。

“大概金融危机之后，为了吸引投资，匈牙利曾经开启了一个国债移民的项目，又有一大批中国人购买国债移民匈牙利，作为首都，现在的布达佩斯拥有整个中东欧最大的华人社区，中国人在这里也特别团结。”杨博士告诉我。

对待中国人、中国文化的包容，不仅让匈牙利成为了最早参与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欧洲国家，也让布达佩斯成为了“一带一路”上重要的节点城市。来自中国的许多企业都将中东欧的总部放在布达佩斯，看中的不仅是这里便利的交通和良好的投资环境，更加重要的就是当地包容的文化。

但从目前看来，让这个包容的城市变得排外，还是过于杞人忧天了。离开布达佩斯的前一天，在布达佩斯街头咖啡馆里，一位匈牙利人向我搭讪询问中国的情况，并且非常欢迎我下次再来。我答应了他的邀请，希望下次过来还能看到这样包容的城市。(编辑 董明洁 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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