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以治病为中心转变为以人民健康为中心

唐钧

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研究员 唐钧 李军

近日，疫苗质量与监管备受关注。事关国计民生和人民生命健康，合格的疫苗在预防疾病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我们必须重视医药监管体制和疫苗所存在的深层次问题，全方面地落实“大健康”的共识。

在2016年的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树立大卫生、大健康的观念，把以治病为中心转变为以人民健康为中心。”

2017年，在十九大报告中，习总书记再次提出：“人民健康是民族昌盛和国家富强的重要标志。要完善国民健康政策，为人民群众提供全方位全周期健康服务”。习总书记围绕“健康”为核心的一系列讲话，向全世界宣示中国政府和中国社会正在积极融入关于“大健康”的国际共识。

1948年，世界卫生组织问世。世界卫生组织的英文名称是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简称WHO。按照英文的本意直译，世界卫生组织应该是“世界健康组织”，因此必须要给“健康”下个定义。这就是：“健康不仅是不生病或不衰弱，而且还是身体的、精神的和社会的完好状态。”

世界卫生组织的定义实际上是有针对性的。在20世纪中期以前，人类的第一杀手是诸如鼠疫、疟疾、霍乱、天花、伤寒、痢疾等的急性传染病。譬如公元14世纪流行于欧洲的黑死病，就是鼠疫，夺走了2500万人的生命。又如公元19世纪末中国爆发的大瘟疫，也是鼠疫，造成了1200万人死亡。

但从18世纪开始，国家对公共卫生的倡导以及直接干预，疫苗和抗生素的发明并实现了工业化生产，社会发展和科学进步最终使人类有效地控制了急性传染病。但是，这使医学界相信，只要以严格的科学实验为基础，找到“神奇的子弹”，并对症下药注入人体，就可以清除或控制病变。过去致人死命的传染病，现在几个小时就可以治愈了，一时间，人们都认为医学的潜力是无所不能的。

到20世纪60年代，传染病在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已经被有效控制。但是，正当全世界为此而欢欣鼓舞时，人类的疾病谱却悄然地发生了变化。被认为是长期罹患并且难以治愈的慢性病取代了传染病，成为人类健康的最大威胁。在当今世界，心脏病、癌症、脑卒中等慢性非传染性疾病已经成为人类的第一杀手。

20世纪中期以来，虽然为了战胜慢性病，医学研究得到大量资金，但研究思路还是依照寻找“神奇子弹”的思维定式，没有关注是否应该从一开始就预防疾病的发生。最终，技术力量掌控医疗卫生系统，不光是医护人员，就连社会公众也认为医疗技术是治病救人唯一的解决之道。医院热衷于配备新的医疗设备，医疗开支也随之上涨，这必然推动医疗保障费用大幅增长。

实际上，人类疾病谱从传染病向慢性病的转型本身意味着，理性的发展路径是要求医学面对“整体的人”的健康问题，这就是世界卫生组织有远见地提出完整的健康定义的时代背景。

1992年，世界卫生组织又提出人类健康的四大基石：“合理膳食、适当运动、戒烟限酒和心理平衡”。

此前发布的一个报告中，列出各种健康的影响因素的占比：生物学因素占15%，物理环境占17%，行为和生活方式占60%，而医疗服务仅占8%。

以上就是与“把以治病为中心转变为以人民健康为中心”相关的国际共识和国际经验。在当今世界上，要实现这个目标，就要做好健康管理。

既然健康不仅是没有疾病，那能不能创造一个新价值体系。如果从绝对健康到绝对不健康实际上是一系列连续不断的数字集合。我们的健康状况，实际上就在线段的某一点上，并且受到生理、心理和社会三方面因素的影响。实际上大多数人属于健康或亚健康状态，没有必要即时将他们和疾病相联系，他们需要的是健康管理。当然，也有少数人的健康状况靠近另一端，他们才是亟需医疗服务的。

因此，就以上分析来作制度安排，必须是健康管理向前，医疗服务殿后。这样说，并不是不重视医疗服务，而是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让医院和医生能够集中精力去治病救人。再看我们的中医，讲究“治未病”，其本意并非是治疗、治病，而是在未病时重视调理养治的意思，可以说与健康管理意义相近。

实际上，现在政府有关部门也开始考虑健康管理前置的问题。但是，到真正要制定政策时，似乎一时间还找不到抓健康促进和健康管理的“抓手”。北京立方社会经济研究院正在做的一个课题是“功能健康测评”，就是利用人体生物电感应原理和电阻抗检测技术，测量和采集被评估者的运动、消化、呼吸、神经、循环等9大系统的220多项指标。课题通过对大数据进行分析，并用系统动力学模型和统计学的聚类分析、回归分析等方法，做出了健康测评的标准。

在对采集到的数据进行分析后，就可以找出以上所说的被评估者的健康状况在从健康到不健康的线段上处于哪一点。譬如最前面15%属于健康状况良好；中间有三段属于亚健康状态，包括20%的中间偏上状态、30%的中间状态和20%的中间偏下状态；对于健康和亚健康状态的被评估者，可以分别开出运动、营养、康复等处方，也可以由中医来“治未病”。至于最后的15%，则属于健康状况不良，甚至恶化，那就需要医疗服务殿后了。

我们期望，通过健康检测和健康管理，将新的健康理念融入我们的生活，并成为国家支持下的一个社会健康化的社会行动。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习总书记提出的“把以治病为中心转变为以人民健康为中心”。(编辑 祝乃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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