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公医疗下沉蓄力:政策、资本双宠 人才、品牌难解
21世纪经济报道 21财经APP
2018-08-30

“目前阶段的中国非公医疗处在历史上的最好时期。这些年来国务院和国家卫计委已经先后出台了不少关于推进、加强发展非公医疗的政策和文件。”上海市卫计委副主任闻大翔日前在“2018非公医疗领袖峰会”上表示,但与此同时,中国非公医疗的发展还面临很多困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举例说,上海一共有5000多家医疗机构,其中非公医疗2240多家,比例占40%左右,“但从所有非公医疗的床位数来说,占上海的市场份额大概只有17%,从这点来讲,还不足以与公立医院抗衡。且上海2240多家非公医疗当中,大部分乃至绝大部分都还是小打小闹,以门诊部和诊所为主,即便是医院床位也很小。”

“健康中国2030”战略对全民健康提出了明确方向,通过强化早诊断、早治疗、早康复,实现从治病为中心向健康管理为中心转变。在一系列利好政策的激励下,社会办医呈爆发式增长。据国家卫健委统计信息,今年上半年,民营医院的数量持续增加,诊疗量仍存在较大提升空间。为此,非公医疗更需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强化在疾病预防、优势专科、高端服务、连锁发展等方面的能力投入,以个性化、更全面的健康管理服务,促进与公立医疗的协同,更好地参与医联体建设和分级诊疗,满足群众多样化的医疗需求。

政策、资本东风持续

“国家这几年来把健康服务作为国家的支柱产业在发展,从2013年开始,关于这方面的政策和文件显示在两高,一是‘高层面’,一个‘高频率’。2013年9月28号国家提出建立健康支柱产业的集群,要形成医疗服务体系。” 中国卫生信息学会健康医疗大数据基层应用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许速表示,国家单一的公立体系不利于总体服务的发展,不可能满足社会需求,今后一定是社会、公营协调推进和发展,才能成为一个服务体系。

之后从2015年至今,放宽准入条件、拓宽融资渠道的政策频出,又进一步优化了非公医疗的发展环境。

包括2017年出台的《关于支持社会力量提供多层次多样化医疗服务的意见》在内,总体来看,国家顶层设计为非公医疗的发展营造了利好的政策环境。尽管如此,中国非公医疗机构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郝德明明确表示,非公医疗行业目前还没有进入发展的高速公路。

闻大翔指出,特别是近年来加上新技术又出现了很多新模式,比如医生集团,医疗+互联网,人工智能,医师多点职业等。“说实话,从我们相关的法律法规跟进上还是滞后。未来从发展趋势来看,应该更加开放、包容,允许各种形式多元化的医疗机构并存。”

人才、品牌困境

根据国家卫健委统计信息中心近期发布的《2018年5月底全国医疗卫生机构数》数据,截至5月底,全国医院3.2万个,其中民营医院19461个,同去年相比,增加了2454个,占全国医院总数的61%左右,在市场上占了很大比重。

非公医疗在数量上已经远超公立医院,占据优势,却在医生水平、诊疗量等方面仍然处于劣势。原因主要在于优质医生难获得,良好口碑难形成。

GE医疗大中华区非公医疗事业部总经理陈奕琪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表示,“有部分观点认为目前政策对社会办医是大利好,因为市场的确有庞大的刚性需求,资本又愿意投入,非公医疗要面对的机遇可能别人没有,但要面对的挑战和困难也很独特。”

到大型公立医院是奔着优质医生、医疗资源,冬雷脑科医生集团创始人宋冬雷表示:“要想办好民营医院、好的非公医疗机构,我相信医生的素质和医生本身的能力,恐怕是最重要的。”

民营医疗机构难以获得优质医生主要原因一是医学生培养周期长,医生生产环节稍显滞后。自2015年起,我国实行以“5+3”(5年临床医学本科教育+3年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或3年临床医学硕士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为主体、“3+2”(3年临床医学专科教育+2年助理全科医生培训)为补充的临床医学人才培养体系。

中信资本高级董事总经理冯唐在峰会上谈到:“培养一个好的医生,如果算上医学教育,至少需要十五年左右的时间,七八年的医学教育,再加七八年的具体实践,才有可能独挡一面。在现在医生收入和压力面前,成建制的好的医生团队是非常难找的。”

“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到公立医院挖医生也好,怎么培养医生也好,实际上都很难解决达到一个高水平、高层次的培养医生体系的状况。”一脉阳光影像医院集团董事长王世和在峰会上说。

二是由于传统观念,优质医生很难跳出体制。郝德明表示,目前整个社会把公立医院和民营医院分得很清楚,通常认为在公立医院工作就是光荣的,在非公立医疗执业就是不体面的。“医疗改革最难的就是思想观念的转变。”

没有好口碑就没有患者群,非公医疗的改革与发展无疑有利于弥补稀缺的医疗资源,促进医疗机构的多元化发展。然而,中国至今缺乏具有影响力的非公立医院,其在民众中的普遍口碑较差。品牌形象的缺失自然导致非公医疗获客量骤降,因此如何塑造良好的品牌形象亦是非公医疗发展亟待解决的问题。

为了推广医院,提高医院知名度,很多民营医院不惜耗资做虚假广告,最终坑人害己。2016年“魏则西事件”、百度竞价排名等事件一时间将此推上风口浪尖。郝德明坚决反对医疗机构打广告:“医疗服务是一种特殊承诺,不能做广告。生命有不确定性,医疗技术有局限性,你承诺了,做不到就是坑蒙拐骗。”

打造良好口碑需要行业标准和学术科研做背书。“我们的社会办医缺少品牌,原来没有组织管,没有标准,我们现在创建了一个标准就是社会信用等级标准和医疗服务能力星级标准。”据郝德明介绍,等级标准分成九级三等,星级分三四五星级,目前已经完成26家民营医院的双评工作,“还需要参加学术交流活动,学术科研是我们发展的内在动力,我们不能把医疗单纯的当生意来做。”

此外,医生通过精湛的技术和优质的服务真正赢得病人的信任,这是把品牌做好的最有效的途径。跳出体制,加入张强医生集团的血管外科主治医生朱筱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在体制外生存,早期是非常艰苦的,要求医生要有非常强的学习能力,学会突破传统的理念;再有就是要尽快掌握技术,获取患者口碑,在体制外没有口碑,没有品牌,就不会有患者。”

目前,非公医疗有私立医院、诊所、医疗服务机构、互联网医院和健康管理机构等五种形式,面广、量大、很分散。郝德明认为,促进非公立医疗机构之间的牵手合作,抱团取暖;同时又向公立的医务人员开放,让医务人员可以多点执业。“打造人才交流合作的渠道和平台,实现信息共通,资源共享,功能互补,联手一起合作推动分级诊疗体系的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