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绿叶》： 西海固的温情

柳莺

在因为抑郁症而沉寂数十年后，中国第五代导演的代表刘苗苗重回宁夏，将镜头对准自己家乡土地上的普通人，探寻他们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婚恋难题，于是有了充满着质朴与温度的新作《红花绿叶》。

该片在刚刚结束的平遥国际电影展中，举行了国际首映。影片根据石舒清的小说《表弟》改编。作为最有名的当代回族作家之一，石舒清的作品《清水里的刀子》也在前年被搬上了大银幕，带领观众走访了大山深处横亘在牧场和薄雾中的回族村落。

说起自己的创作初衷，刘苗苗颇为执着，她希望借助这部成本不大的艺术片，挑战观众脑海中对于西海固地区的刻板印象，用一个毫不猎奇的视角，去表现当地青年半传统、半现代的生活。

影片中患有癫痫的青年古柏与情感生活受挫的女孩阿西燕因为到了适婚年龄，不得不遵循长辈的意思走到了一起。

影片与其说是在批判包办婚姻，不如说是在一个更广义的层面，探寻青年一代恋爱观与传统的碰撞。这种碰撞，是在一种柔和基调下进行的。

当人们惯性地将回族的生存境况与《清水里的刀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印象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刘苗苗试图用自己的影像打破这样的偏见。

导演对小说做的最大改动，便是将小说中故事发生的时间从2005年往后推了十年，让置景更贴近当代观众的认知体系，同时也实现了最大程度的“真实”。

我们不仅在《红花绿叶》里看到手机、汽车、商场所代表的现代生活方式，还有整洁如新的平房和田野上孜孜不倦转动着的风力发电机，让人猛然意识到，银幕上呈现的是今日的西海固。

在这里，回民延续千年的传统追随着宗教的指引，而在世俗生活的另一些侧面，他们和其他地方的人们没有任何两样——父母为子女的婚事奔波，子女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西北的小村落里，一对年轻人在家人的撮合下怀着各自的秘密结婚。生活将要在他们面前展开帷幕，他们能够在这日常的粗茶淡饭中产生真正的感情吗？

自认身体有疾的古柏，从不奢望婚姻的眷顾，而当他看到阿西燕的时候，却立马被这个女孩所打动。

而阿西燕尽管有着痛苦的过往，也在日日相处中，对古柏生出了好感。两个怀揣着各自秘密的青年，先结婚后恋爱，一面尽自己所能满足社会对他们的期待，一方面，又不甘心就此沦为情场上被动的棋子，相互扶持着点燃爱情的火苗。

《红花绿叶》中的所有演员都是素人，更确切一点地说，是被导演“忽悠”来的亲朋好友。也只有这群没有心理包袱的当地人，才能演出西海固的本色。

面对镜头毫不怯场的他们，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导演组对演员语言与形体成功的调教。尤其是男主角古柏的饰演者，举手投足间带着可爱的木讷，一个活生生的木讷老实人形象跃然银幕。古柏与阿西燕之间的情感增温，通过晕倒、投葵花、雪地推自行车精准地表现出来，也体现了导演对叙事层次感的把握。

《红花绿叶》没有复杂的镜头语言，也没有花里胡哨的叙事方式，虽然一些桥段有电视电影的质感，但看多了炫技的文艺电影，本片反而如一股清流。

扎实有效的剪辑，配合令人信服的表演，让影片的观赏性大大提高，粗砺中夹杂着可爱的西北方言，也切切实实地在观众面前展示了一个真实的回族生态。

这是一个可以发生在任何青年，任何家庭中的故事，是对一段感情中责任与担当的呼唤，也是刘苗苗作为一个成熟导演，对家乡和同族投去的一道最温柔的目光。(编辑 董明洁 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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