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9日 秘鲁第6天：资本属性转换视角下的劳资与工会关系

在马尔科纳首钢秘铁的第一天，与首钢秘铁副总经理吴忆民相见，他分管人力资源、工资谈判、工会关系、内部安保及公关宣传。吴总告诉我，他负责的领域是上层建筑领域。这是到拉美调研以来听到的最深刻的一句话。多少年来，从没有人将上述领域分工置于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框架下。

离开首钢秘铁前最后一个下午，我对吴总进行了三个半小时的访谈，期间他将两名律师及马尔科纳新建党派“为了马尔科纳更好未来党”的创建人及党主席介绍给我。

吴忆民1998年来到首钢秘铁，第一份工作就是负责工资谈判，至今已有20年，但在他看来，“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他讲述了20多年来首钢秘铁在工资谈判、工会关系、内部安保方面经历的系列事件，惊心动魄之处，超出人们的想象。

吴忆民总说，首钢秘铁在秘鲁的发展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1992年首钢秘铁进入秘鲁，到2002年藤森政府执政期间。这一阶段，藤森政府政治上实行大政府与公共投资政策，修建了泛美公路、学校等公共基础设施；在经济领域则实行自由市场经济，特别是在矿业领域推行私有化（秘鲁矿业经历了私有化-国有化-再私有化的过程），首钢秘铁则成为藤森政府私有化的样板企业。期间秘鲁出台了《劳动关系积极法案》，客观形成工会势力由强到弱的过渡。

第二时期是2002-2018年间，藤森下台后，秘鲁国内政治形势发生变化，前后有四任总统轮流上台（Alejandro Toledo、Alan Gacia、Ollanta Humala、Pedro Pablo Kuczynski），被秘鲁当地人称为“无为政府”与“无政府主义”泛滥时期。目前，这四任总统均因腐败等问题，或在监狱服刑，或在国外寻求政治避难。

由于政治环境的骤变，特别是左翼、国会与地方政府的介入，工会势力由弱转强，加之长期以来能矿产业占秘鲁中央税收的1/4，全国矿业总工会成为秘鲁最强势的产业工会（产业工人最多），而全国矿业总工会的总书记就出自马尔科纳市。

这一时期，在劳资关系与工会关系等方面，首钢秘铁都面临着政治化、社会化“风险”。我们经常读到国内专家学者的文章，告诫“走出去”的中国企业家到海外投资有甲、乙、丙、丁种种风险。但有些写文章的人可能从未见过政府换届带来的真正风险，没有认真考虑和研究过左翼政府的政策与法律调整。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媒体火上浇油，列举一些“走出去”的能矿企业在当地面对的劳资对抗事件，得出中国企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结论。

秘鲁是全世界最大能矿企业集中投资之地，包括嘉能可、必和必拓等均在秘鲁有投资，而所有中外能矿企业都同样面临着劳资、工会关系与环境等敏感问题的挑战。在吴总的回忆中，处理一次次劳资、工会关系冲突就是他工作的常态。

如何认识劳资关系与工会维权，学过马克思主义理论常识便不陌生，资本与劳工的矛盾是剩余价值理论的主要内容。虽然首钢秘铁在中国是国有经济属性，但在秘鲁则是外国资本，工会维权从工资谈判的经济领域向阶级斗争的政治领域蔓延，甚至会发生暴力冲突。在此语境下，资本与工人的矛盾是一项长期的存在。

由于资本属性的转换，首钢秘铁清醒地认识到，承受劳资矛盾与工会关系的冲突，是在私营经济条件下的必然。26年来，首钢秘铁在严守法律法规的前提下，致力于寻求劳资关系和谐发展的有效途径，以缓解社会公平与经济效率的矛盾。

吴总列举诸多案例，描述了26年来他们如何处理劳资、工会关系等问题。他们面对每次挑战做出的每一项决策，都面临巨大风险，要承担巨大责任。但首钢秘铁为维护国家与企业利益，勇于决策和担当，为国有企业在海外处理劳资关系、工会关系作出了探索性的贡献。

（编辑：董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