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萨尔人，比默克尔更亲近欧洲 AKK若最终接任总理，会非常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

默克尔在欧洲充满希望的年代就任德国总理，成为影响欧洲乃至世界的人，却在欧洲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的一年，宣告将退出政坛。

“对我而言，这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这是一种荣誉”，12月7日晚，基民盟党内选举举行前，默克尔如此评价自己的18年党主席时光。

默克尔2005年起便担任德国总理，任内德国经济增长稳健，逐渐成为欧洲的“主心骨”，也是在其任内，欧洲经历了两大转折：2008年的经济危机和叙利亚内战后的难民潮。而默克尔采取的自由主义应对措施赢得了欢呼，也埋下了苦果。

随着人称“小默克尔”的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 Karrenbauer，又称AKK）接任基民盟党魁，默克尔有望平稳走过剩下3年。在分析人士看来，若AKK能在默克尔施政基础上拉回选民的心，接任总理，那么伴随大西洋两岸关系裂痕加大，德国会与法国等欧洲国家一道，加强一体化进程，走向一条更加独立的道路。

要接任总理不容易

美国《时代》周刊将默克尔评选为2015年度风云人物，编辑部给出的理由是，在经济动荡、难民涌入的时代，默克尔的领导力维护、推动了一个开放而无界的欧洲。

2008年美国经济危机后，欧债危机爆发，其中希腊危机威胁到整个欧元区的完整性；随后叙利亚难民问题开始挑战欧洲开放边界原则，巴黎恐袭则让人们心里筑起高墙，互不信任。《时代》周刊说，在这些时候，默克尔“选择了一条并不轻松的路”。

这条不轻松的路让默克尔在国内政治中饱受争议。尽管经济基本面良好、失业率不断下降，但工资增长停滞、难民带来的社会问题等困扰着德国民众，迅速推动着“德国选择党”（AfD）等极右翼党派异军突起，它们对选票的蚕食令默克尔所属的基民盟支持率近3年来一路下跌，滑向谷底。

为了展现基民盟的改变意愿，默克尔宣布不再竞选党内主席，也将不再连任德国总理一职。而在党内选举中，AKK以微弱优势战胜曾与争夺默克尔总理职位的弗里德里希·默茨，也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接任德国总理一职，肩负起默克尔曾经承担的引导欧洲未来发展的重任。

但要接下这个担子并不容易。12月10日，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欧洲研究所所长崔洪建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称，默克尔在欧洲的影响力与德国在欧洲的影响有关，由于德国是欧洲最大的经济体，这些年来获得了巨大的政策影响力，默克尔也一定程度上称为某种（欧洲一体化的）象征。

这使得德国在欧洲稳定中的作用存在特殊性。崔洪建认为，稳定来自默克尔的长期连续执政，因此AKK能否延续德国的这种作用，要看她能否顺利成为新总理，能否获得相对稳定的连续执政机会，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崔洪建分析说，目前默克尔面临的压力之一便是基民盟与巴伐利亚基社盟之间关系紧张，两党合作多年，最近却出现很大的分歧，导致人们对基民盟的信心下降。

这样的情况下，若目前德国大联合政府的另一成员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支持率进一步下滑，绿党或Afd的支持率进一步上升，基民盟将不能获得足够的支持率，面对极大的组阁难题。如此一来，AKK尽管还有可能出任总理，却会非常曲折。

AKK普遍被看好的一个原因是她担任萨尔州州长期间，领导了一个与绿党及亲商业的自由民主党组成的广泛联盟，而在目前德国支离破碎的政治版图中，建立联盟的技巧非常有用。

“AKK若当选总理，组阁挑战将取决于其在政治领域、国内安全方面的改革状况、党内改革情况以及她和默克尔的合作，还有默克尔自身的政治运作情况。”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副研究员、中德合作中心主任杨解朴10日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说。

杨解朴分析称，在经济领域，目前德国的就业率非常好。但有预测指出，受经济周期、结构性调整影响，2019年德国经济增长将开始放缓，但老百姓可能不会把这些算在AKK头上。

位于慕尼黑的Ifo研究所11月底发表的一份评估报告称，德国经济正在降温。该研究所的总裁Clemens Fuest认为，“有明显的迹象表明长期好转正在结束，德国经济正在降温。”他指出，虽然汽车行业新排放标准的引入是德国经济减速的一个重要因素，但也有证据表明所有行业结构性放缓幅度均较大。

这意味着，在剩余的任期内，默克尔将面临来自经济、选民等多方面的压力，而如果不能解决好这些问题，AKK的接棒将会更加困难。

长远看欧洲将更独立

那么，假如AKK接任总理，对德国的欧盟政策会有何影响？或者退一步说，目前默克尔在基民盟退居幕后，对欧洲的一体化有何影响？

AKK出生的萨尔州位于德国西南部，与法国接壤，历史上曾多次归属法国管辖，这样的成长环境使得AKK熟谙法语与德语。

“在1955年的公投中，萨尔人决定萨尔地区归属德国，这让萨尔人如今很自豪自己成为德国和法国之间的桥梁，非常亲近欧盟。”12月10日，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前德国驻上海总领事芮悟峰（Wolfgang Röhr）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分析称，与默克尔相比，AKK会更加亲近欧洲。

此外，芮悟峰指出，基民盟中有很大一部分代表投票支持默茨，原因之一是认为他可以比AKK更勇敢地面对霸道的美国总统，默茨高大，并且态度强硬有力，而AKK很瘦小，说话很温和。用芮悟峰的话来说，“AKK法语很好，但默茨英语更好。”

另一方面，在欧盟政策改革上，德国近几个月与法国保持着一致性。在德法两国的推动下，近期欧盟推出“致力于加强欧元国际角色”的非约束性提案，以增强欧元的国际地位，并提出了一篮子方案，其中德国希望在银行联盟上取得进展。

对此，杨解朴认为，银行业联盟未来有可能取得突破，但在此之前，需要欧洲能实现统一预算。而建立统一预算的关键在于成员国是否能拿出更多资金，但一些成员国并不愿意。

“默克尔一直是值得信任的稳定欧洲的力量。”杨解朴说，马克龙提倡推动欧洲改革，但现在他在国内遇到问题，支持率也急速下降，所以马克龙会把注意力聚焦到国内问题上。

对于德国而言，杨解朴认为，默克尔将党主席位置让出后，政治影响力也会受损，因此推进整个欧洲一体化向前的力量变得比以前弱，“未来一体化可能更多是维持现状。”

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研究员朱宇方也持相似观点。他指出，在欧元区改革方面，德国始终态度保守，最热心推进欧元区改革的马克龙也始终拿不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而且近期又受到国内“黄马甲运动”的掣肘，因此虽然欧洲层面始终有推进改革的呼声，但在可预见的未来不太可能有明显的进展。

在芮悟峰看来，若AKK最终接任总理，其治下的德国将会更加努力地促进欧盟一体化进程。尽管美国和欧洲之间仍存在很多关系联盟，“我也希望在AKK会在这种情况下尽可能地与特朗普合作，但遗憾的是，德国和美国之间的分歧将在许多问题上继续存在”，芮悟峰说。

而这将使得中国和德国的合作更加密切。芮悟峰分析称，特朗普政府退出国际事务的总体趋势将进一步推动中德在许多国际问题上加强合作。

从长远看，比如未来20年里，芮悟峰认为欧洲将变得更加独立于美国，而这也将会对中欧关系产生影响。（编辑：董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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