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赌思维对决策的启示

本力

我的朋友老喻有句名言：“穷人思维，就倾向于拿到确定的东西，他不要概率权。而富人思维正好相反，每次选择的时候都愿意根据成功的概率来下注，不管每一次的成败、输赢，他一直都坚持这么下注。”简而言之，过于追求稳定、确定，很难取得真正的成功。

没有勇气就谈不上运气，这种“被放弃的概率权”其实是许多人一生都在错失良机的关键所在。问题在于，在这个充满随机性的世界中，究竟如何实现成功概率高的决策？

按照《对赌：信息不足时如何做出高明决策》一书的解释，如果我们遵从扑克玩家的做法，明确地将每一次的决策都视为对赌，那么就能做出更好的决策，以及对将要阻碍我们获得利益的非理性因素进行预测。

这本书的作者安妮·杜克既是宾夕法尼亚大学认知心理学博士，又是一位非常传奇的扑克牌世界大赛冠军。她成功的“斜杠人生”凝成一句话就是：“一旦认识到你一直在对赌，好运自然来。”正如许多打了一辈子扑克牌的人都不了解方块K上的人是罗马共和国终身独裁官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一样，我们对类似“对赌”这样的扑克牌中的非理性智慧也知之甚少。

这种非理性的因素被安妮·杜克称之为信念。信念听起来似乎是个好词，但未必会带来好运。信念一旦确立，不但很难去除，而且还会自我加强。人们天然倾向于能够证实自己信念的、与自身观点一致的信息来源。即使有许多理性的工具、方法和数据，对此仍然无济于事。根据耶鲁大学法律与心理学教授丹·卡汉的研究，算术较好的人在解释情感类话题的数据方面会犯更多的错误。在信念坚定的人类伟大品格驱使下，聪明才智和高级的技能会让你的错误“如虎添翼、气壮山河”，甚至失败后仍然可以将坏结果归咎于他人。书中把这种情况称之为“我们具有无限的自欺欺人的能力”。这就是人类根深蒂固的“动机性推理”和“自利性偏差”，这正是对赌思维需要解决的根本问题。

对赌思维会承认信息的不完备和决策的不确定性，使人的心态更为开放，会促使人们对不同的可能展开探索而不是过早关上了门，放弃了概率权。这使得我们有可能更接近事情的真相。

2018年的商业畅销书，从年初最为火爆的《原则》到岁尾备受瞩目的《奈飞文化手册》，两本堪称现象级的新经典都来自当前优秀企业的管理实践经验总结。令人称奇的是，两本书中总结的卓越组织信条里都非常推崇极度求真，这与“对赌思维”异曲同工。

《对赌》一书中也强调，有效率的决策团体都会奖励准确性和理性诚实，以此来克服组织堕入信念抑或偏见的陷阱。作者在多年的扑克牌巅峰对决中亲身体验了团队认同对重塑个人思维习惯的力量，在书中自言其进步和提高得益于：成为最好的不吝啬于肯定他人的人，成为最勇于承认错误的人，以及成为最善于在好结果中发现错误的人。

是的，对赌思维本质上是一种探索性思维，是一种有利于个人与团队进化、迭代的思维。在扑克牌的比赛过程中，这种思维方式不但能使她从输牌中汲取教训，即使赢牌的时候也能复盘成功中仍然需要注意的问题和改进之处。

在现实中，人们往往容易被胜利冲昏头脑，无论这种成功有多少是运气成分，无论这种成功中是否还隐藏着多少危机和不堪，无论有多少人提出质疑，所有的反思和进步的可能就到此为止了。甚至有的时候，成功反而成为失败之母。这在人类思想史上一直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对赌思维的思想渊源可以追溯到英国启蒙思想家斯图亚特·穆勒，《论自由》中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是意见多样化的重要性。如果不意识到这一点，互联网和新媒体的无限可能不但不能成为现实，反而会让人们在一个更加封闭的“回声室”里堕入同质化的思维陷阱。这在过于迷信“技术驱动”的当下，是尤其需要警惕的。

记得有句格言：“生活给你的也许不是一副好牌，但你要努力把这副牌打到最好。”说得不错，但对于如何打到最好，更重要的还在于：第一，你要珍惜自己的概率权，敢于打牌，敢于持续打牌；其二，在打牌中放下任何成见和先入为主，彻底接受这个不确定性的世界；第三，无论输赢，对于其中的错误和问题，都反复总结反思，从而获得思维和认知的复利。（编辑 董明洁 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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