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温信祥：政府应加大保障力度，打消百姓对未来支出的不确定性

近期，年轻人是否负债消费过度引发热议。监测数据显示，信用卡发卡量、消费信贷规模乃至逾期率都有上升。但这是不是能推断出已经过度消费了？“不能这么武断。”中国人民银行支付结算司司长、中国金融论坛创始成员温信祥表示，“因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习惯于利用银行信用卡30天的免息期，所以到超市里原来是付现金的，现在用卡消费比较方便了。但是确实有部分家庭因为购房，有一点透支的倾向。”

2018年12月28日，2018中国金融学会学术年会暨中国金融论坛年会在北京举行。在“高质量发展与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主题研讨中，温信祥在研讨中做出上述表述（内容未经本人审定），并与清华大学中国经济社会数据研究中心主任、国家统计局原副局长 许宪春，国家税务总局原副局长许善达，广发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沈明高与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黄益平共同参与探讨。

温信祥指出，2018年前三季度，消费支出对经济贡献率较高，达到78%，在消费、投资、进出口三驾马车里面它很重要。有观点认为可能因为投资和进出口两驾马车失速造成的，但消费毕竟在经济增长过程中比较重要。消费和生产如果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那么这个经济才是健康的，消费也是一个长变量，慢变量，消费和供给侧是有关系的。

结合一些消费平台的数据分析，温信祥指出，居民消费有分化的特征。

一是消费结构转换升级趋势更加合理，消费层次向更高层次迁移。从淘宝、天猫的数据来看，中高档的化妆品、白酒、箱包高于低档消费品，国家统计局数据也表明，文化、体育的消费支出增加。

二是新生代人口提升消费能力。从银联和京东金融联合调研的数据看，2015-2017年，70后是消费的核心力量，但90后的消费贡献度快速提升，消费金额迅猛增长。2017年，90后消费增长率达到73%，远高于80后的50%和70后的37%；微信支付也显示这一特征。

三是区域消费结构得到优化，长尾客户消费成为蓝海。拼多多为代表的服务于基层消费者的电商平台增长迅猛。平台上传统消费欠发达地区的消费潜能获得释放，海南、西藏、云南这些人均消费增速分别达到70%左右。支付宝也显示，三四线城市增长消费增速高于一二线城市。

四是消费更趋于理性。从总体消费来看，一线城市处于越来越理性的阶段，但三四线城市还依然处于需要补充家电、汽车的阶段。中国的特点是二元经济，两极比较长，从农村到城里，有些农村地区还要扶贫，这条光谱比较长。不同地域就有这样一个特点。银联数据显示，我们在海外消费2000多亿。

温信祥表示，这么高的消费需求，但是我们缺乏相应的高质量供给，所以供给侧改革十分重要。

消费结构中仍有一些缺陷。温信祥指出，一是消费亮点不足，比如汽车、房地产受到抑制，这里面有收入放缓，教育医疗预期增加、可支配增速下降等这些制约因素。二是个别创新消费模式受到挫折，比如网约车、共享单车都有所下滑。三是国产消费品质量有待提高。四是信用卡消费水平的持续上升。

如何催生高质量供给？尽管在手机、电视机领域已经催生出高质量供给，但还有许多领域需要继续改进。

温信祥指出，生产和消费的循环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拼质量，质量越高，价格越高，越能够催生出好的供给，催生出这样的正循环。另一种就是拼成本，所以厂商就被迫用越来越便宜的原材料来替代。比如说塑料，应该是用食品级的，现在为了降成本，有的用非食品级的塑料去生产，就造成这种不好的负向循环，就不能够催生出高质量的供给。

要解决这一问题，重要的是两个机制：

第一，价格机制是不是能够起作用。在很多发达经济体，价格机制基本是有效的，价格高的基本上代表质量高。但我们这里的情形，有非理性的行为，有厂商的恶意欺诈行为，总而言之都归结到价格体系没有有效发挥信号作用。

第二，信任机制。电商平台引入初期有利于提升产品质量和减少欺诈行为，但是依然需要注意一些不利于消费者的行为。电商有两个机制，一个是电商平台点评用的，另外一个是通过电商可以在另外一个平台进行比较的功能。但是这些机制也有缺陷，比如电商平台本身的公信力也难以保障，这就缺乏信任感，另外就是买好评刷流量。一个社会还是要有信任机制的，日本有学者把社会分成高信任社会和低信任社会，高信任社会的国家陌生人之间可以组成公司，创办企业；低信任社会的国家最好夫妻店，家族企业。为什么跟它有关系？因为这就涉及到为什么不能够催生出高质量的供给来，这里面有一个很强的信任机制、价格机制在里面起作用。

对此，温信祥表示，消费是一个长周期的慢变量。高质量供给要讲究溪水长流，不能毕其功于一役，还得有耐心。这就要有一个稳定的消费预期。政府应该加大对极端风险的保障力度，打消百姓对未来支出黑洞的不确定性和恐惧感。

（编辑：李伊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