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通用汽车中国总裁钱惠康：最大的焦虑不是销量

2月27日，通用汽车中国公司总裁钱惠康和十余家媒体进行了一个小范围圆桌对话。

下午两点多，钱惠康在通用中国公关部总监沈燕飞的陪同下露面。他刚一落座便给大家一颗“定心丸”：尽管面临各种挑战，对中国车市的长期发展仍充满信心。

钱惠康在通用汽车度过了二十多年时光。他左手戴一款旧式手表，右手箍一个黑色的运动手环，一位媒体同行在现场开玩笑说，钱总一面坚守传统，一面拥抱创新。

在“铁娘子”玛丽·博拉的带领下，通用汽车正在全球范围内加速转型，而作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市场，中国无疑是这次转型的关键所在。钱惠康正是这里的掌舵人。

今年1月11日，通用汽车在纽约召开了投资人大会，钱惠康是唯一参加了大会的区域市场负责人，这足以看出通用对中国市场的重视。

“巩固主营+加强研发”是通用目前的转型方向，钱惠康面临的压力，可能会有市场寒冬下难以hold住的销量，也有新技术在中国的进展与落地。

他不认为销量是问题，也不认为对手能够奇袭，他反复强调的是颠覆自己，以及在颠覆过程中的决策贯彻。

实际上，通用在中国的步调与总部一致，这并不稀奇，关键是在中国要怎么做。要知道，这是一个宏观政策和消费者口味都瞬息万变的奇幻市场。

如何保证销量过得去？再深一层是，在大环境不那么好的情况下，如何稳住年均20亿美元的收益贡献？另一方面则是，电气化如何开疆、网联化自动化如何拓土？它们又将何时，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反哺销量和利润？

这次圆桌之后，有些问题得到了解答，有些暂时还没有。一些看法和感受先记录下来，与21世纪经济报道读者分享，详细的内容敬请期待。

一、关于市场

媒体最关心的问题永远是企业对市场的预判。很遗憾这次钱惠康未与我们分享具体的销量目标，但他对短期和长期的市场情况都表示乐观，同时看好三四线城市的消费潜力。

这种判断的底气来自何处？主要还是那个业内常常被引用，也争议颇多的指标：千人保有量。

“在美国这样的成熟汽车市场，千人保有量达800辆，而中国只有140辆。考虑到具体的国情，比如城市的密度，差距也许不能完全消除，但也足以证明中国市场的发展空间。”钱惠康说。

如何看待三四五线城市的发展潜力？

提出这个问题的背景是，上汽通用五菱旗下的宝骏和五菱品牌去年销量双双下滑，另外，大众最近刚刚将捷达独立出来，成为主攻低端市场的子品牌，未来三四五线城市市场免不了一番“恶斗”（关于品牌和产品的规划，详见下文）。

钱惠康对此不置可否。“在中国，一线城市车市相对饱和，二线城市的增长空间也有限，三四五线城市仍然颇具潜力，是我们未来发展的重点之一。”

二、中国区业务重点

中国区当然和总部一致，“巩固主营+加强研发”。我们总结了一下，今年业务布局的关键点是：产品结构扩充，以及电气化。显然，通用希望进入全新的细分市场，抓住新的增长机会。

“2019年是非常关键的一年，通用即将推出20多款新产品，具有史上最强劲的产品结构。”钱惠康说。

在电气化层面，他看好整个行业今年将在电气化领域的发展步伐，并表示将全力以赴推进在中国市场的电气化布局。

前两年，上汽通用五菱已有两款纯电动产品（宝骏E100、E200）投放市场，今年上汽通用也将推出两款纯电动车。

另外，在网联化层面，主要是推动本土化落地，为中国市场定制智能网联解决方案。

三、关于合作　

外资品牌在中国与新的伙伴合作渐成趋势，例如大众和江淮、福特和众泰将合作开发新能源汽车，虽然这些合作尚无实质性进展，品牌联手也不被业内人士看好，但通用的态度是？

丝毫不意外，钱惠康给我们的回答非常公关，但这也算是一种表态吧。

“目前我们对老朋友非常满意。在过去的20多年里，通用汽车和上汽集团建立了牢固的合作关系。尽管也有分歧和摩擦，但双方坚持将合资企业的利益放在首位，基于互信和尊重，做出最有利于合资企业发展的决策。”

四、品牌和产品

这一块内容稍多，为了方便、清晰，以对话形式呈现。

问：今年通用将在中国推出20多款全新及改款车型，新能源车型有哪些计划？

钱惠康：通用汽车坚信“零排放”的未来，目前正积极研发全新一代电动车平台，凯迪拉克品牌将率先推出基于该平台打造的首款纯电动车型。

问：2018年，凯迪拉克品牌在华零售销量超过20万台，2019年整体增长放缓，凯迪拉克今年的业务重点是什么？

钱惠康：凯迪拉克在中国的重点是进一步拓展产品型谱，特别是在SUV领域。未来两年，凯迪拉克将保持每半年推出一款新产品的节奏，继续巩固增长态势。

问：宝骏去年销量不佳，今年初，宝骏发布了新的“钻石标”，今年品牌有哪些规划与布局？

钱惠康：宝骏在连续多年的高速增长后，去年销量首次下滑。

首先，宝骏具有优势的SUV和MPV两大细分市场去年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尤其是MPV市场；另外，品牌主要覆盖的三四五线城市去年整体销量下滑幅度较大。这两方面因素对宝骏品牌的市场表现造成了一定影响。

从去年年底起，宝骏开始加速推出新产品，以满足消费者日益升级的需求，例如搭载CVT变速箱的宝骏530自动档车型以及三排座椅配置。

今年还将发布多款新产品，我们希望能助力品牌的市场表现。

另外，新标识预示着上汽通用五菱塑造新宝骏品牌的决心。未来，宝骏将更注重打造年轻、科技、智能的品牌形象。

问：通用汽车正在计划投放新一代全球车系，这对公司在中国的发展会有怎样的积极促进作用？这意味着品牌的重组吗？　

钱惠康：新一代全球车系将精简目前通用相对复杂的产品阵容，但与品牌重组并没有直接关系。

五、关于重组与转型

去年年底，通用汽车宣布了一系列重组措施，为公司长远的发展做好准备。

在北美地区，通用在市场向好的情况下开展结构调整，主动变革，在媒体和投资领域获得高度一致的好评，这次钱惠康再次向中国媒体阐述了转型逻辑以及中国的转型“抓力”。

“在全球范围内，我们一方面深化主营业务发展，另一方面加强未来技术的投资。只有把主营业务做好，保证强劲的盈利能力和竞争力，才能获得投资未来的实力。”

他表示，未来两年内，通用将在前瞻技术领域有更多投入，其中在电动车与自动驾驶项目上的投入将增加一倍。这些技术在适当的时候也将引进中国。

在中国，通用汽车目前有三大研发力量：一是中国前瞻技术中心，是全球研发体系中的重要一员，其研发成果不仅应用于中国，也应用于全球其他市场；

二是上汽通用五菱的技术团队，它多年前就开始推进电气化研发；

三是泛亚技术中心，成立20多年，已成长为全球领先的工程与设计中心。在电气化领域，泛亚将深度参与全球项目的开发，确保电动车产品符合中国消费者的需求。

六、关于自动驾驶

在新型技术领域，通用采取“跨越式”与“渐进式”齐头并进的策略，但是从推动节奏上看，通用求稳，而不是迅速商业化。不过好消息是，通用的自动驾驶今年有望在北美落地。

在自动驾驶这一块，一方面，通用汽车在旧金山已经开展了自动驾驶技术的研发与测试，今年有望在安全的前提下实现商业化应用。

另一方面，通用也不断发展智能驾驶系统，去年完成了Super Cruise智能驾驶技术的本土验证，并正式引进到中国市场。

“这类智能驾驶技术在未来几年内更符合中国市场的实际需求。长远来看，全自动驾驶技术也一定会在中国应用，具体时间要根据市场的接受度和法律法规的情况而定。”

七、关于氢能源

通用汽车的电气化战略覆盖各种不同的技术，在燃料电池领域也一直在开展研究和开发工作。钱惠康先表态，长远来看，氢燃料技术是实现“零排放”的重要解决方案，通用会持续投入。

但他也承认，目前氢燃料技术在成本和基础设施方面还存在很大的挑战，他认为这种技术的汽车可能会在某些特定领域率先投入使用，如物流行业。

八、变与不变

通用作为一家传统车企，在变革的过程中，需要做出哪些改变，又需要坚持哪些不变？　

钱惠康强调，“以消费者为中心”是不变的原则。这背后的含义是通用不会将不成熟的产品与技术投放市场。

通用汽车对未来的方向非常明确，也坚信行业的变革将由具备基础与实力的企业完成。

“近年来，汽车行业涌现了很多外来的挑战者和颠覆者。然而，我们要挑战和颠覆的是我们自己。”钱惠康说。

他笑道，焦虑是难免的。对他来讲，最大的焦虑不是销量，而是“做出正确的决策”，以及“确保决策顺利贯彻”。

“通用汽车对于转型已经有了清晰的方向，而细节最终将决定成败。我们更希望以务实的态度，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钱惠康拿新能源汽车举了个例子，“上汽通用五菱不仅有专属的技术开发团队，还组建了专门的营销团队，探索全新的零售和服务模式，比如打造宝骏新能源车体验店和开发手机APP等。”

（编辑：何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