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二十人访谈录丨 盛世投资张洋:期待从制度层面加强长期资金供给
整个行业发展中,PEFoFs是机构投资人的重要力量,也是中国人民币基金市场上少数真正意义的“长线资金”。张洋期待着更多长线资金入场。
“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鼓励发行双创金融债券,支持发展创业投资。”盛世投资首席执行官张洋翻开办公桌上的记事本,圈出了几个关键词。
道林纸上写满文字,是他和同事们前一天学习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的讨论笔记。
从2019年全国两会开幕,学习两会精神就成了盛世投资团队的常规功课,公司董事长姜明明撰文建议增加政府产业母基金投入,张洋期待更多长周期、大体量资金投向实体经济和高新技术领域。
“股权投资的传导路径特别直接,是支持民营企业发展、推动科技创新的最好工具,也能够参与到混合所有制改革中。”3月6日,张洋在北京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说。
盛世投资成立于2010年,当时国内人民币股权投资基金市场刚刚起步,团队花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普及“股权投资”的基本概念。如今,团队服务于包括政府引导基金、国企、上市公司等各类客户。
截至2018年底,盛世投资已经投资了200多只子基金,覆盖近3000个战略性新兴产业领域的项目股权。
过往的10年也是人民币股权投资基金迅速发展的十年。截至2018年12月底,已在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登记的私募股权、创业投资基金管理人达到14683 家,备案的私募股权投资基金有27176只、基金规模7.71万亿元,创业投资基金有6508只、基金规模0.89万亿元。
整个行业发展中,PE FoFs 是机构投资人的重要力量,也是中国人民币基金市场上少数真正意义的“长线资金”。张洋期待着更多长线资金入场,他告诉记者,国家社保、地方社保、企业年金、寿险资金、国有企业都可以发挥更多的价值。
2014年开始政府引导基金的快步入场成了人民币LP的新生力军,希望通过更为市场化的方式推动区域经济发展和产业转型升级。
几年间,盛世投资受托管理了北京市集成电路产业发展股权投资基金、湖南湘江新区产业发展基金、南京江北新区发展基金等在内的政府引导基金,受托管理的政府属性基金数量超50只。
这样的成绩让行业人士提到“盛世”时,普遍想到的是他们与政府引导基金的合作,这也给盛世投资团队逐渐打上了“政府引导基金”、“母基金”两个标签。
“不能以某一个业务的兴盛来定义未来发展路径,而是要从团队的能力范畴来看未来的方向。我们一直将自己定位为一家独立的、以产业为基础的资产管理公司。”张洋在采访中回应。
谈到“募资难”、“融资寒冬”这两个人民币股权投资市场的年度词汇,张洋建议要以更长远的视角思考:“股权投资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类金融的资产管理力量。这本就是不断起起伏伏的行业,穿越周期是我们一直在做的。”
张洋未有些许悲观,在他看来,中国的股权投资机构和股权投资母基金管理机构已然走出了一条独特的道路。
打破刻板印象
《21世纪》:提到盛世大家想到比较多的是受托管理政府引导基金的业务,这种理解是否有偏颇?
张洋: 大家一说到我们就是两个标签,“政府引导基金”和“母基金”。前者是我们做得最多的业务,后者是我们用的最多得工具。这种理解也对也不对。
这几年政府引导基金发展得特别快、机会很多,盛世投资在这方面布局比较早,有很多成功案例。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种理解是对的。
另一方面,我们不能以某一个业务的兴盛来定义未来发展路径,而是要从团队的能力范畴来看未来的方向。我们一直将自己定位为一家独立的、以产业为基础的资产管理公司。
《21世纪》:盛世投资是从2010年开始做 PE FoFs业务的,这些年行业的整体发展情况是怎样的?
张洋:当时别说是母基金,连“股权投资基金”的概念都是伴随创业板的热潮才刚兴起,股权投资市场的主导力量仍然是美元直投基金。
过去10年中,母基金行业发展特别快,也走出了一条独特的道路。比如国家级基金、地方政府参与的母基金、家族财富发起的母基金,这些在国际上都很难看到对标产品。
《21世纪》:盛世投资提出了“产业母基金”的概念,和我们平时说的母基金有什么不同?
张洋:产业母基金是基于具体产业创设的,用母基金的方式将产业资源和专注于这个产业的投资机构聚合到一起。这种方式在国外实践中并不常见,也是中国母基金行业“中国特色”的一种体现。
产业母基金的出现是市场需求推动的。欧美市场的资金主要是配置型资金,讲求的是“金融三要素”。在中国做投资,我们除了收益、风险、流动性,还追求资金的功能属性,比如政府资金的核心诉求是产业发展、国企的诉求是产业布局和市场化开拓、上市公司的诉求是市值管理和新产业投入、财富个人的诉求是财富传承和下一代培养。
中国的股权投资是一个仍在高速发展的市场,我们不能以静态的眼光去看。大家的态度是边走边看,一边布局一边实干,才能把这条路真正走出来。
加强长期资本供给
《21世纪》:人民币股权投资团队在过去10年的整体成绩是怎样的?
张洋:很多对市场的担忧来自流动性方面。在我看来,应该以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衡量基金团队的表现。比如,我们在管的一些母基金存续期是10年甚至15年。
考量一个基金管理团队有很多维度,比如还有收益。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接触到的多数基金实现了正向回报率,甚至达到了比无风险的固定收益率更高的回报。
从人民币投资基金规模的角度来讲,行业从2008、2009年的“无”到了今天已经备案的几万亿,成为了不可忽视的类金融的资产管理力量。
总的来说,我们对人民币股权投资基金的资产规模、在市场上发挥的价值方面都是非常满意的。
《21世纪》:2018年人民币基金募资难,很多投资基金减少投资、进入蛰伏期,作为基金出资人怎么看?
张洋:总体来说,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上游出资体量下降,共同带来了GP投资热情和主动性的下降。
长线资金匮乏是我们这个行业发展的最大瓶颈,也造成了行业内的一些问题。
《21世纪》:除了人民币母基金、国家社保、保险公司,还有哪些可期的长线资金?
张洋:国家社保、地方社保、企业年金、寿险资金、国有企业都是可期的长线资金出资人。
目前,“社保入市”指的是“股市”,国家社保在股权层面有一定的配置,从整体占比来说还很小;地方社保和企业年金还没有投资功能;以寿险为代表的保险公司在股权投资上有配置,在筛选和考核机制方面还有可期空间。
国有企业分国有经营型企业和国有平台型公司,2016年的创投国十条也提出了“探索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公司转型升级为创业投资企业”。期待国家能从制度层面加强长期资金供给。
期待更多政策落地
《21世纪》:母基金市场也在发生变化,比如母基金更多参与直投、头部的GP也有母基金化的趋势。
张洋:人民币股权投资基金和股权投资母基金都走出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的基金建设道路,在这个前提下,我们不带目的、只谈工具是不合适的。
不论PE FoFs还是GP Funds,代表的都是背后资金的目的。母基金、直投都是工具,都是为了满足出资人财务预期和资金功能属性。
参与跟投是增加母基金收益率的一种策略,但本质上是一种补充。即便是在同一个平台去做母基金和直投,也必须是由不同的专业团队来进行。
盛世投资的实践中,我们从不强制要求跟投权。客观地说,跟投的机会也不是要来的,既需要专业判断、快速决策,也需要获得被投企业的许可和考虑与其他LP间的利益平衡。
《21世纪》:这个时间点上,人民币PE二级市场会是个好生意?
张洋:从行业发展来看,国内长期从事二手份额交易的基金很少,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交易市场。
盛世投资从2011年开始做二手份额业务,已经完成近二十单交易。二手份额投资的退出周期更短,加上LP出于流动性需求进行了价格折让,这类投资带来的收益明显高于以10年为周期的常规母基金配置。
我国私募股权市场具备相当大的存量,2010年前后成立的基金陆续进入清算期,尾盘交易的空间逐渐呈现。同时,政府引导基金2014年步入快速发展时期,如今已有大量资金等待退出。行业有共识认为如今是进入二手份额领域的好时点。
《21世纪》:2018年以来出台了一些和股权投资行业相关的鼓励政策,作为从业者的更多期待?
张洋:当前适用于股权投资行业的直接政策还很少,已有政策的实际影响范围较为有限。比如2018年《关于创业投资企业和天使投资个人有关税收政策的通知》,规定了投资额抵扣,这种税收优惠政策是好事情,但它只适用于一类投资人在一种情况下的税收优惠。
股权投资的传导路径特别直接,是支持民营企业发展、推动科技创新的最好工具,也能够参与到混合所有制改革中。
我们非常期待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到的设立科创板并试点注册制、鼓励发行双创金融债券、支持发展创业投资等的具体落地。(编辑 林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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