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纲：稳健货币政策的内涵没有变，降准有空间但比起前几年小多了
3月10日上午，央行行长易纲，副行长陈雨露，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副行长范一飞亮相北京梅地亚中心多功能厅，就“金融改革与发展”相关问题回答记者提问。
21世纪经济报道对相关新闻点进行了梳理：
1、2018年末我国宏观杠杆率总水平为249.4%，比2017年末下降了1.5个百分点。
2、稳健货币政策的内涵没有变。1月社融信贷数据增长较快，有季节性因素，今年2月和阴历正月重合较多，所以数据还要反映在3月上，应将1、2、3月数据综合起来看。
3、在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实际感受的融资成本，特别是贷款利率里面，除了无风险利率，主要是风险溢价比较高造成的。解决途径一是利率市场化改革，二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4、国际比较而言，我们的存款准备金率在国际比较中是中等的，不算特别高也不算特别低。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准备金率下调应该说还有一定的空间，但是这个空间比起前几年已经小多了。
5、下一步，要加强票据融资利率和资本市场利率之间的联动和传导，对于可能存在的套利和资金空转保持警惕，及时采取措施。
6、我国国际收支结构在未来仍然会呈现一个基本平衡的状态。在推动金融市场开放的过程中，要不断完善跨境资本流动风险的管理，建立宏观审慎和微观市场监管的双层管理框架。
7、坚持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汇率形成机制。中央银行已经基本上退出了对汇率市场的日常干预。弹性的汇率实际上对宏观经济和国际收支调节起自动稳定器的作用。
8、下一步，重点要在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金融控股公司统计上取得新的进展和新的突破。
9、扩大开放，管控风险，是2019年债券市场工作的两项重点工作。
10、下一步，总结试点成功经验，加快出台金融科技发展规划，持续健全金融科技监管体系。
货币政策内涵没有变
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松紧适度。与去年相比少了“保持中性”，这是否意味着货币政策将偏向宽松？
易纲称，稳健的货币政策是一个内容非常丰富的政策取向，这次没有提“中性”，更简洁，但实际上稳健货币政策的内涵没有变。
总量上要松紧适度，就是要把广义货币（M2）和社会融资规模的增速大体上和名义GDP的增速保持一致。结构上更加优化，进一步加强对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支持。最后还要兼顾内外平衡，因为中国的经济已经深度融入了世界经济。货币政策要以国内经济形势为主来考虑，但同时要兼顾国际、中国在全球经济关系中的地位和外向型经济等方面。
解决风险溢价较高的问题
政府工作报告提出降低实际利率水平，适时运用存款准备金率、利率等数量和价格手段，2019年央行在准备金和利率方面将如何抉择？
易纲认为，政府工作报告中说降低实际利率水平主要指的是小微企业、民营企业实际感受的融资成本较高的问题。在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实际感受的融资成本，特别是贷款利率里面，除了无风险利率，主要是风险溢价比较高造成的。
他说，去年我们大力支持了普惠金融口径的小微企业贷款，贷款增长非常高，但是普惠金融口径单户授信在一千万元以下的小微企业的贷款不良率在6.2%左右。这个不良率是比较高的，不良率会反映在风险溢价上。
解决这个问题主要是两个途径。第一个途径是利率市场化改革。通过改革来消除利率决定过程中的一些垄断性因素，更加准确地进行风险定价，通过更充分的竞争，使得风险溢价降低。第二个途径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它可以提高信息的透明度，完善破产制度，提高法律执行效率，还有降低费率，这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都可以降低实际的交易成本，也会使得风险溢价降低。
准备金率下调有空间，但比几年前小多了
易纲称，从国际比较而言，我们的存款准备金率在国际比较中是中等的，不算特别高也不算特别低，朋友们在讨论这个问题时都说发达国家的存款准备金率特别低，就1%、2%，我们还有很大的空间。
其实，在这一轮国际金融危机以后，现在发达国家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是比较低，但是它的超额存款准备金率比较高。比如美国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加上超额存款准备金率一共有12%的水平，欧洲也是12%，日本更高，日本法定存款准备金加上超额存款准备金有20%多，这就是他们总准备金率的水平。
易纲表示，中国目前三档准备金率加权平均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是11%，我们银行清算用的超额准备金率只有1%左右。所以，我们银行的总准备金率也就是12%左右，实际上跟发达国家的总的准备金率差不多，而且这个比率要远低于日本的比率。
他说，发展中国家有个发展阶段的问题，在这个阶段，一定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还是合适的、必要的。所以，我们通过准备金率下调，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应该说还有一定的空间，但是这个空间比起前几年已经小多了。同时我们在考虑这个问题，还要考虑最优的资源配置，还有防范风险的问题。
对可能的套利采取措施
1月份贷款增加了3.2万亿，同比增幅较大，结构上主要增加的是短期贷款和票据融资，是否会造成资金空转和套利？
易纲称，1月份的数增长比较快有季节性因素，希望大家和刚刚公布的2月份数据合在一起来看。实际上，光是1、2月份合在一起也不行，因为今年2月份和阴历正月重合比较多，所以数据还要反映在3月上，3月的数也有影响，所以大家要更全面地把1、2、3月的数综合起来一起看。
总的来说，没有大规模的空转或者套利，少数个别银行、个别客户有这些个别现象。整个票据贴现还是支持实体经济了，主要支持的还是小微企业和民营企业。
潘功胜称，下一步，一是要加强票据融资利率和资本市场利率之间的联动和传导，对于可能存在的套利和资金空转保持警惕，及时采取措施。二是要引导金融机构加强内部管理，完善业务考核，发挥票据对实体经济的支持作用，防止有关行为的扭曲和风险的累积。
完善跨境资本流动管理
潘功胜认为，往后看，我国经常账户会保持在一个基本平衡的合理区间。
一方面，我国制造业具有成熟的基础设施、完备的产业链和大量的技术工人，加上正在推动转型升级以及出口市场多元化等，我国货物贸易具有较强的国际竞争力。另一方面，在服务贸易方面，服务贸易逆差增速在收窄。随着我国国内服务业质量的提升，以及我国生态环境和教育水平等软实力的提升，我国服务贸易逆差变动将会逐渐走向平稳。这是观察我国国际收支结构的一个层面。
资本项目方面，一个重要的项目是直接投资。随着我国产业的转型升级，服务业对外开放，我国仍然有比较大的潜力来吸引外商直接投资。资本项目中第二个很重要的项目，就是关于金融市场证券投资领域的开放。这些年，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对外开放，我国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对境外资本有很强的吸引力。但是，现在仍然处在开放的早期，开放程度仍然不高。随着我国金融市场进一步对外开放、我国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纳入主要国际指数，未来几年，这一块还会增长很快。
综合分析，我国收支结构在未来仍然会呈现一个基本平衡的状态。另外，人民银行、外汇局将不断推动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保持人民币汇率弹性，发挥人民币汇率在调节国际收支之中的作用。
潘功胜认为，随着我国金融市场的开放，面临的跨境冲击和跨境风险可能会更加大一些。在推动金融市场开放的过程中，我们要不断完善跨境资本流动风险的管理，建立宏观审慎和微观市场监管的双层管理框架。
不会把汇率用于竞争目的
对于要维持汇率稳定，是否会影响货币政策的问题，易纲称，我们是要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但是我们汇率的形成机制是一个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揽子汇率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
随着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市场供求为基础，市场决定汇率，在整个汇率形成机制里面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也就是说市场要在配置资源中起决定性的作用，我们汇率是朝着市场方向走。
易纲称，考虑货币政策要以国内为主，过程中有汇率形成机制对整个经济变量发生影响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中我们要处理好几个问题。一是坚持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汇率形成机制，它是市场决定的。中央银行已经基本上退出了对汇率市场的日常干预。汇率市场的波动和一定程度上的弹性，对整个经济是有好处的。一个弹性的汇率实际上对宏观经济和国际收支调节起自动稳定器的作用。但同时汇率稳定不代表说汇率盯死了不动，汇率必须要有弹性，有个灵活的汇率形成机制，才能起到我说的自动稳定器的作用。
易纲强调，我们决不会把汇率用于竞争的目的，也不会用汇率来提高中国的出口，或者进行贸易摩擦工具的考虑，这是我们承诺绝对不这样做的。
在金控统计上取得新突破
陈雨露称，在金融业综合统计这项工作上，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简单来说，主要做了这样三大项工作：
一是我们完成了资产管理产品统计的全覆盖。现在我们已经能够按月统计资产管理产品。我们国家资产管理产品目前的总量、结构、对实体经济支持的力度，包括产品之间相互嵌套的关系，还有风险状况，基本上现在有个家底，能摸清楚了。这对于在金融关键领域打好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攻坚战是个很大的支持。
第二项工作是要更加完整地测算宏观杠杆率。现在宏观杠杆率总体水平的测算越来越科学。宏观杠杆率还要反映它的结构，不同经济部门，政府、企业、居民、部门的结构性特征。包括不同的金融工具的杠杆水平，包括不同地区，也都统计出来，更好地为我们结构性去杠杆，让它有据可依。
最后是服务国家战略，强化金融专项统计。比如说金融精准扶贫贷款的统计、绿色金融的统计，还有普惠金融的统计等。
陈雨露称，下一步我们重点做好的工作是将在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还有金融控股公司统计上取得新的进展和新的突破，以此来尽早地构建起我们国家金融基础数据库，为整个金融基础设施的高质量发展做出贡献。
持续健全金融科技监管体系
范一飞称，去年底，我们又会同发改委等部门，在北京、上海、广东等10个省市启动了金融科技应用试点，重点围绕以下四个方面为金融科技服务实体经济、提升分析计划能力提供实践经验和相关经营借鉴。
首先，加强金融科技应用，助力疏解民营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二是做好顶层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提升金融惠民服务水平。三是推动数据资源融合运用，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四是强化监管科技应用，提高金融风险甄别、防范和化解能力。
针对金融风险隐蔽性高、传染性强、传播快等问题，建立了中国特色金融风险科技管理机制，研发基于机器学习、数据挖掘等技术的监管平台和工具，提升风险探视感知和计划能力，增强金融监管的专业性、统一性和穿透性。
范一飞称，下一步人民银行将坚持寓监管于服务，以监管促发展，总结试点成功经验，加快出台金融科技发展规划，持续健全金融科技监管体系，推动金融科技在“守正、安全、普惠、开放”的道路上行稳致远，不断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使科技创新成果更好地惠及民生。
完善违约债券处置市场和制度
潘功胜称，扩大开放，管控风险，是2019年债券市场工作的两项重点工作。下一步，我们要继续稳妥推进债券市场的对外开放，为境外投资者投资和交易中国的债券创造一个更加方便的良好市场环境；要按照市场化和法治化原则，管控好债券市场的违约强度，完善违约债券处置市场和违约债券的处置制度。
（编辑：曾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