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商的接班人

2019年3月25日，在从万达手中接过11座文旅城的612天后，融创首次对外宣布了他们的文旅战略，以及新的集团架构。

一个多月前，在青岛东方影都，90后孙喆一与父亲孙宏斌一起亮相，以融创文化集团总裁的身份，正式完成了从幕后走向台前的转换。

2019年以来，孙喆一已经两度公开亮相，为自己负责的新业务站台。这位接班人的登场，意味着地产商换代的时刻已经到来。

近一年多来，不少地产商的二代开始接班。2018年履新联席主席的碧桂园主席杨国强的女儿杨惠妍，新城控股董事长王振华之子王晓松以及世茂地产许世茂之子许世坛，如今都已掌握了公司的话语权。

这些崛起于地产黄金时代的地产商，大多为家族企业。一代创业者打下江山，如今到了要考虑接班事宜的年龄。

上述企二代顺利接班，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企二代选择去做自己的事。万达王健林之子王思聪、富力地产联席董事长张力之子张量、雅居乐陈卓林之子陈思烺、冯仑女儿冯碧漪均是如此。

这个特殊的群体正准备登上属于自己的舞台。

底层磨练

2019年1月21日，在乐视网旗下新品牌乐融集团的内部年会上，一身黑西装，短发，面容俊朗的孙喆一，与乐融集团董事长刘淑清一起，为集团销售负责人颁发了2019年销售33亿的目标责任状。

这是孙喆一第一次走向台前。尽管他已在融创工作5年，但对于儿子的安排，孙宏斌此前从来都是闭口不提。

1990年1月出生的孙喆一，拥有波士顿学院工商管理及历史双学位，2011年毕业后，曾于纳斯达克上市的昌荣传播工作一年，担任投资人关系相关岗位，随后加入对冲基金雪湖资本担任分析师。

2014年5月，孙喆一正式进入融创。最开始跟随时任融创财务总监黄书平在天津总部财务部学习财务，此后又跟随成本部总经理王洪强学习。那段时期，孙宏斌有意安排其把公司内部负责资本市场、土地获取、项目运营的部门全都过了一遍。

2015年，孙喆一成为融创上海大区副总裁，向大区总裁及融创执行董事田强汇报，主要负责上海唐镇项目。

唐镇项目在当时是融创上海的大手笔动作。为拿下该项目，融创自2015-2016年间曾陆续发起五次收购，最终以53.73亿的价格，掌握了这个可售面积达107.5万平方米的巨型项目的控制权。

磨练期内，孙喆一正好赶上了融创的快速发展阶段。在任职上海区域副总裁期间，孙喆一还曾跟随融创收购佳兆业和雨润时的并购团队，在父亲身边观摩学习。

到2017年，孙喆一正式进入核心高管团队，成为融创中国的执行董事，负责战略投资工作，年薪120万，并享受其他津贴及实物利益。

与孙喆一类似，许多80后、70后企二代也都在上位之前接受过磨练的过程。比孙喆一大13岁的世茂地产“公子”许世坛，从加入世茂到2019年1月就任世茂集团总裁，用了19年才正式接班。

虽然加入世茂时同样年仅23岁，但1997年毕业于澳洲悉尼科技大学的许世坛，一开始还曾在香港一家房产代理公司当中介，每天上门推销。此后数年，他也经历了类似的轨迹——先在区域公司负责具体业务，后加入董事会，逐渐步入核心管理层。

有着同样经历，在近期完成接班的还包括新城控股董事长王振华的儿子王晓松。1987年出生的他，在2018年8月成为新城控股总裁。此前，王晓松也经历了从常州公司工程部土建工程师，到新城地产股份公司总裁，长达8年的磨练。

“公子”终究是要上位的。孙喆一也沿着同样的轨迹前进。

虽然距离正式接班仍有一段距离，但孙喆一眼下也已挑起一副重担。融创文化集团是孙宏斌计划中融创四大战略版块之一，于2018年12月正式成立，主要负责青岛东方影都影视产业园和乐视旗下乐视影业。

自孙宏斌两年前开始陆续收购万达文旅、乐视以来，许多人都在关注这家此前从未涉足过地产以外行业的公司打算怎么办。而孙喆一的亮相，似乎是孙宏斌给出的阶段性答案。

一位熟悉融创的人士向南方周末记者分析，安排孙喆一掌管文化集团，一方面是希望锻炼他独当一面的能力，同时也是放弃外部引援，转而从内部培养不同产业人才的考虑。对于一家从未接触过影视文化行业的地产公司来说，年轻的小孙显然比老孙，乃至融创内部的其他人更适合。

接班人需要培养，传承更需要长久的谋划。仅以孙喆一的经历来看，类似种种安排，显然是孙宏斌有意为之。

“再做一样的就没意思了”

接班并非一个轻松的选择。一些地产商二代就作出了其他选择。

富力地产联席董事长张力之子张量就是“另类”的代表。1981年出生的张量，曾留学加拿大，2003年回国，陆续创立过数十家公司，所涉领域包括房地产、工程、餐饮、营销、社区服务、智能家居、投资等。

回国不久，张量即创立了恒量建设集团，这是一家集机电设施、电力设备、工程施工、室内外装饰等业务为一体的房地产配套公司，至今仍保持良好经营。同年，张量还创办过一家电梯媒体飞沙，并于两年后以一千多万元的价格卖给了分众传媒。

2006年，张量成立实地地产，开始在父亲的行业里另立门户。虽然实地地产的总部就设在北京富力中心的大厦里，但二者之间却鲜有业务往来。

张量后来靠此闯出一片天地。2014年，他又以自有资金成立黑洞投资，至今已投资超过20个项目，主要聚焦科技领域，其中包括货拉拉、币安等知名创业公司。

他也因此在“2018 创动中国”年度颁奖盛典上，与红杉资本沈南鹏、华兴资本包凡、英诺天使李竹一同获得“2018年度最受欢迎投资人”称号。

一位此前曾供职于实地地产的内部人士曾向南方周末记者评价，张量是一个热爱新鲜事物、热衷冒险的年轻人。尽管主业仍在房地产，但他一直对科技抱有兴趣，公司内部经常派人到欧洲、美国考察各种新兴创业公司。对于涉足父辈未知的领域，张量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用一句话总结——“再做一样的就没意思了”。

张量也走过弯路。2007年他投资创立房地产线上平台狙房网，最终以失败告终。其投资的另外一家饮食集团，也已失败告终。

与他类似，有着极强个人主张的还包括冯仑的女儿冯碧漪。

冯仑曾一手创立中国当时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万通地产，现在已经淡出地产圈，以半退休的姿态从事投资，他将自己的部分事业交给了女儿。眼下，她是冯仑个人创立的自媒体品牌——风马牛传媒的董事长兼CEO。

1992年出生的冯碧漪，性格开朗，率真健谈。她从小在北京长大，大学在英国读书，研究生又去了美国。在她眼里，从小到大，家庭从未过多干涉过她的选择，她求学时期几乎每一个选择都是自己完成的。

本科期间她读国际关系，研究生学习历史。在开始协助父亲打理事情之前，她曾和朋友一起搞过一个名为“大象屋”的英语自媒体，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视角向西方世界讲述今天发生在中国的变化。

不过，她也有着成熟的另一面。与父亲同样具有文艺情怀的冯碧漪，却又在某种程度上替冯仑扮演了“把关人”的角色。

在2016年一次参观完美国NASA的行程之后，冯仑回国投资了翎客航天和零重力实验室两家年轻的创业公司，想探索中国民用航天在商业应用上的可能性。

2018年2月，冯仑和他所投资的团队在酒泉成功发射了中国第一颗完全由民间研发、制造的私人卫星。他们希望日后能通过这颗卫星直接回传图像或声音，给任何想要体验宇宙视角的普通人。

但因为技术问题，这个希望最终未能实现。为了发射这颗卫星，冯仑前后花费了100万美元。但这笔投资最终凭借冯碧漪尽数收回——全程参与这次投资的冯碧漪，在最初就不看好这件事，可她当时并没有直接阻止父亲的浪漫举动，而是与对方提前签订了预防失败的补充条款。

在2019年2月举行的第十九届亚布力企业家论坛青年论坛上，冯碧漪作了一场名为“以己之力让世界更美好”的主题发言。掌管公司一年多，她公开露面的频率比过去大幅增加。

她后来对南方周末记者说，比起宣讲理念，还是更希望尝试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谈到人生目标，她心里最认可的人生是用作品留下属于自己的符号，她希望能在未来完成属于自己的一本小说，并寄希望于未来能进行专心创作。

强迫接班不是企业家的惯常做法.，除了不干涉王思聪的王健林，安排长子进入企业的孙宏斌，也有着他对待子女的另一面:。除了孙喆一之外，2000年出生的小儿子Steven Sun，是一位网球爱好者，他曾在2016年美国“橘子碗”杯青少年赛事中获得冠军。

中国富二代过去一直是个充满争议遮羞布般的话题，与之相随的大多是“年少轻狂，纨绔子弟”这样的评价。但事实上，处于这个群体尖端的人，仍要比大多数同龄人优秀。他们拥有更优质的教育与社交圈和无需操心的物质资本，但也要承担与其年龄不相称的压力。

来源：南方周末

记者：刘诗洋

（编辑：谢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