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美预警”三连发：旅游留学背后是540亿美元的服贸逆差

6月4日下午，中国外交部、文化和旅游部在国新办接连发布中国游客赴美旅游安全预警，提醒中国游客近期谨慎前往美国旅游。此前一天，教育部发布2019年第1号留学预警，提醒出国留学前加强风险评估。

两天之内，中国三个部门就赴美留学、旅游连续发出三条预警。这是对美国接连增加对华签证限制的回击。

用不了多久，美国就会发现其限制措施很可能“弄巧成拙”，失去中国游客与学生的美国旅游、教育市场将受到较大的冲击，这也将扭转多年来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快速增长的态势。

据中国商务部统计，2017年中国游客赴美旅游、留学、就医等旅行支出合计达510亿美元，其中赴美游客约300万人次，在美旅游支出高达330亿美元，这为美国创造了20万人左右的就业规模；中国在美留学生约42万人，为美国贡献约180亿美元收入。

而在中美贸易争端持续酝酿之下，中国赴美旅游人数在2018年出现了自2003年以来的首次下滑（当年为290万人，较前一年下降了5.7%）。旅游、留学等旅行业是中美服务贸易逆差的主要来源，前者占到了中美服务贸易逆差的50%以上。

美国特朗普政府一直在强调中美货物贸易存在很大的贸易顺差，却绝口不提中美在服贸领域存在很大的逆差。近十年来，中美服务贸易逆差增长了超过30倍，2017年，中国对美服务贸易逆差为540.7亿美元，开始出现下降迹象。

中国连发三条赴美预警

在6月4日的国新办专题新闻发布会上，中国外交部领事司副司长陈雄风指出，近期美国执法机构多次采取出入境盘查、上门约谈等多种方式骚扰赴美中国公民，外交部和中国驻美国使领馆提醒赴美国中国公民和在美中资机构提高安全意识，注意加强防范，妥善积极应对。如遇紧急情况，请及时与中国驻美国使领馆联系寻求协助。该提醒有效期至2019年12月31日。

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副主任喻剑南则表示，近期，美国枪击、抢劫、盗窃案件频发，中国游客要充分评估赴美旅游风险，及时了解旅游目的地治安、法律法规等信息，切实提高安全防范意识，确保平安。该提醒有效期至2019年12月31日。

图：外交部、文化和旅游部发布中国游客赴美旅游安全预警 图片来源：国新办

此前一天，教育部还发布了2019年第1号留学预警。教育部称，中方部分赴美留学人员的签证受到限制，出现签证审查周期延长、有效期缩短以及拒签率上升的情况，对中方留学人员正常赴美学习或在美顺利完成学业造成影响。教育部提醒广大学生学者出国留学前加强风险评估，增强防范意识，做好相应准备。

短短两天之内，中国三个部门就赴美留学、旅游连续发出了三条预警。在此背后，是美方近期单方面对中国学生和游客采取了一系列限制措施。

“一段时间以来，中方部分赴美留学人员的签证受到限制，出现签证审查周期延长、有效期缩短以及拒签率上升的情况。”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续梅这样强调留学预警发布的背景。

根据国家留学基金委统计，2018年我国计划公派赴美留学10313人，其中因签证问题无法按原计划赴美331人，占计划派出人数3.2%；2019年1月至3月，中方计划公派赴美留学1353人，因签证问题未能成行182人，占计划派出人数13.5%。

而从5月31日起，中国游客办理美国签证，需要提交自己5年内使用的社交平台及账号名称，包括豆瓣、QQ空间、新浪或腾讯微博、优酷，以及国外流行的脸书、Instagram、推特等。

6月2日，中国驻美大使馆发布“提醒中国公民申请赴美签证特别事项”称，近日美国政府开始要求美国签证申请人提供社交媒体账号信息，并提醒中国游客持有效美国签证并不表明一定可以进入美国，美边境执法人员拥有准许入境的最终决定权。

赴美游客15年来首次下降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党委书记余淼杰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中国游客与留学生的减少只会沉重打击美国的旅游业与教育业收入，对美国没有任何好处，“美国做这些限制是一个很奇怪的逻辑。”

他介绍，在留学上，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国人赴美留学差不多达到200万人，美国获益巨大。“举个例子，美国十个留学生最多的大学中，包括伊利诺伊香槟分校、威斯康星、加州伯克利等，中国的学生都是其最重要的国际生来源。其中本科生要留学的话，中国人都要交学费的，美国从此获得了大量收入。”

旅游上更是如此。余淼杰指出，不管从哪个角度讲，美国限制中国国民赴美旅游的话，都绝对是得不偿失的。“在过去10年里，中美游客往来累计2800万人次，中国已成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第一大旅游目的地。按照美国商务部的统计，2015年中国游客在美消费302亿美元，为美国增加15万个工作岗位。”

图：中国赴美游客15年来首次下降  图片来源：人民日报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美国国家旅游局对美国海关记录的一份调查报告，中国赴美旅游人数在2018年为290万人，较前一年下降了5.7%，这是自2003年以来的首次下滑，逆转了此前持续增长的态势。

上述数据显示，2000年赴美中国游客的数量只有约25万人次，到了2010年增长到三倍以上，达到80万人次左右，到2015年的这5年间又增长到三倍以上。据悉，增长的主要原因有中国人生活水平提高、长途旅行更便捷、签证限制放宽等等。2016年和2017年，美国各接待300多万人次的中国游客，但游客增长速度明显放缓。

在2017年的赴美游客中，中国游客数量排在第五，次于加、墨、英、日四国，消费占总旅游消费的12%，总计188亿美元。

人民日报6月5日援引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的数据称，在夏威夷，今年4月中国游客数量比去年同期下降四分之一；在有大峡谷的亚利桑那州，中国游客的数量2018年下降了3.7%——此前在2010年至2017年期间几乎增加了3倍。

面对这一转变，美国各大城市、旅游景点和购物中心等心急如焚，推出各种措施迎合中国游客的需求，如提供中文导览、接入中国的移动支付软件等。但仅靠这些地方自己努力并不足以扭转这一颓势。

旅游留学是中美服贸逆差的主要来源

对中美服贸逆差有过深入研究的余淼杰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中美服务贸易逆差最大的一块就是旅行业，这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第一是旅游，第二是留学，第三是医疗。这三个合计占到了中美服务贸易逆差的50%以上。

在旅游方面，他介绍，2016年中国游客在美人均花费约1.3万美元，远超其他国家游客在美花费，当年旅游支出高达352.2亿美元，平均每天为美创造约9700万美元收入。

在教育方面，他指出，美国为中国学生出境留学第一大目的国。根据美国联邦移民执法局2016年发布的报告，中国在美留学生数量约35.3万人，占在美国际学生总数34%。据中国商务部测算，中国在美留学生2016年人均花费约4.5万美元，为美贡献约159亿美元收入。

中国国新办去年9月发布的《关于中美经贸摩擦的事实与中方立场》白皮书也显示，中国对美旅行服务贸易逆差在不断扩大。据美国商务部统计，截至2016年，中国内地到访美国的游客数量已连续13年增长，其中12年的增速都达到两位数。

而据中国商务部统计显示，2017年中国游客赴美旅游、留学、就医等旅行支出合计达510亿美元，其中赴美游客约300万人次，在美旅游支出高达330亿美元。

在教育方面，2017年中国在美留学生约42万人，为美国贡献约180亿美元收入。根据美国方面统计，中国对美国旅行服务贸易逆差从2006年的4.3亿美元扩大至2016年的262亿美元，年均增长50．8％。

余淼杰指出，中国的旅游与留学不仅为美国创造了数百亿美元的顺差，更给美方带来了就业等额外的好处。

以旅游为例，中国人去美国旅游为当地提供了大量就业，拉动了当地旅游公司以及景点的服务配套，2017年大概为美国创造了20万人左右的就业规模。

他指出，中国人的旅游也有效缩小了各个州之间的差距，减少了其社会矛盾，因为一般的景点都在比较偏远的州，比如内华达州、蒙大拿州、怀俄明州，其经济都比较落后。

“最经典的例子就是佛蒙特州，这个州的人均收入此前在全美50个州中排第35，如果是算经济总量的话更是排倒数第一，但这几年因为中国游客的旅游，其经济收入直线提升，大大缩小了其和华盛顿特区、加州等富裕州的差距。”

他介绍，美国之所以在这些领域创造了较大的服贸逆差？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中国人均收入增加，老百姓变得更有钱了，渐渐开始走出国门；第二个原因是，2014年奥巴马访华之后放宽了签证，原来的B1、B2签证是一年到期，后来将签证的有效期改为十年，所以出境旅游更加方便。

十年增长33倍，美国绝口不提的服贸逆差

余淼杰指出，美国特朗普政府一直在强调中美货物贸易存在很大的贸易顺差，却绝口不提中美在服贸领域存在很大的逆差。

他指出，在服贸领域，2006年-2016年中美逆差增长了33.7倍。仅2011年至2016年，中国对美服务贸易逆差从67.7亿美元增加到556.9亿美元。年均增幅达52.4%。

据中国商务部统计，2017年，中美服务贸易额为1200.9亿美元，同比增长0.3%。其中，中国对美出口330.1亿美元，同比增长5.5%；自美进口870.8亿美元，同比下降1.5%。中国对美服务贸易逆差540.7亿美元，同比下降5.3%。

图：中美服贸逆差快速增长 图片来源：《关于中美经贸摩擦的事实与中方立场》

上述白皮书也指出，美国是中国服务贸易最大逆差来源地，且逆差快速扩大。据美国方面统计，2007－2017年，中美服务贸易额由249．4亿美元扩大到750．5亿美元，增长了2倍。2007－2017年，美国对华服务出口额由131．4亿美元扩大到576．3亿美元，增长了3．4倍，而同期美国对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服务出口额增长1．8倍，美国对华服务贸易年度顺差扩大30倍至402亿美元。

余淼杰指出，中美服贸逆差快速增长的主要的原因是，两国在产业结构和要素禀赋方面体现出不同的比较优势：中国是制造大国、世界工厂，在制造业方面具有非常强的比较优势；但是美国在服务和研发等方面具有更强的比较优势。

“正如中国在货物贸易上的顺差一样，在服贸领域的逆差也是不同的要素禀赋差距形成的。”

他介绍，一方面，美国服务业高度发达，产业门类齐全。据美国中央情报局发布的数据，2016年，美国服务业年产值占GDP的比重已高达79.5%，而中国同期服务业比重仅占50.7%。根据国际劳工组织测算，美国服务业劳动生产率为中国的4倍。2016年美国服务贸易顺差达到2494亿美元，而当年中国服务贸易为逆差2409亿美元。

另一方面，中国服务业市场潜力巨大，在电影、旅游、教育等多个领域有巨大需求。在电影方面，2016年中国电影总票房收入达到457.1亿元人民币。在旅游合作方面，2016年中国游客在美旅游支出高达352.2亿美元。有研究预计到2021年中国游客访美人数将增至570万。在教育领域，随着经济发展和教育程度的提高，中国赴美留学人数不断增长，在增进两国人才交流的同时，也将为美国带来巨大的教育收入。

余淼杰强调，中国的服务贸易逆差未列入统计是美方高估中美贸易顺差的一个重要原因。而根据中美两国商务部就统计差异进行的联合研究，美方统计的2008年至2014年逆差数据被平均高估了19%。

（编辑：周上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