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晖、国控领投1.6亿元：集萃药康的“养鼠”生意
6月17日，鼎晖投资医疗组刚在武汉参加了被投企业“友芝友生物”的董事会，打算第二天去拜访另一家投资企业江苏集萃药康。而6月18日一大早，同事们就看到这两家被投公司宣布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的消息。
医疗组的同事们多少有点惊喜，但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仔细复盘发现，鼎晖投资的医药类投资企业几乎全是集萃药康的合作伙伴。
不久前，鼎晖投资与国控投资一起完成对集萃药康的A轮投资，投资金额高达1.6亿元。
集萃药康是一家实验动物种子资源中心和小鼠模型生产供应商，其通过创制、生产和供应小鼠等动物模型，为生命科学研究及医药产品与技术开发提供支撑。
通俗来说，临床上发现什么疾病，需要先将该疾病“复制”到小鼠身上，做成模型，然后才能针对性地研发有效的药品。目前，公司拥有8000多种小鼠模型品系。
数据显示，截止2018年，公司业务已覆盖27个省份，客户涵盖数百家高校科研机构、医院和工业企业。其中，药明康德、中美冠科、诺华、恒瑞、百济神州，中科院、清华大学、上海交大、复旦大学、瑞金医院等早已耳熟能详。“所有的985院校、中国大中型CRO、排名靠前的药企都是我们的客户。” 集萃药康董事长高翔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小鼠99%的基因都能在人类基因组中发现同源基因，而且研究得比较清楚，因此小鼠被医学研究视为金标准。在现代医药学界，几乎没有化学药、生物药不经过小鼠就直接上人临床试验的。”高翔说，“也有其它的模式动物，像犬、猪、猴，但用于临床前试验会受到更多限制。小鼠为人类的药物开发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小鼠模型有多大市场？集萃药康在这一行业如何形成自己的竞争力？公司为何从20多家意向投资机构中选择估值方面并不占优的鼎晖投资？而后者又能为集萃药康带来哪些价值？
市场巨大，但养鼠不易
众所周知，医药行业早期发现与临床前研究失败率高居不下。无论是基础科学研究、早期药物发现，还是药物临床前评价，甚至临床技术应用，选择小鼠模型已成为行业共识。
数据显示，在基础研究领域，若按小鼠费用占总投入4%计算，美国约有12亿美元的市场，中国市场约40亿元，还在以每年约10%的速度增长。
在新药研发市场，若按15%临床前研发投入使用动物模型，每年中国新药研发动物模型市场约30亿元（年增长20%），全球容量为32亿-37亿美元（年增长6.6%）。
而微生物组功能分析对于动物模型更是绝对依赖。Transparency Market Research 数据显示，2020年世界范围内人类微生物组的市场会达到22亿美元，预计从2022到2024复合年增长率为9.8%，产值为32亿美元。
在巨大的市场需求面前，高端的小鼠模型供应却存在问题：一是，精准基因打靶小鼠不足1万种，而其中具备更高技术壁垒的条件性敲除小鼠资源更是不足5千种；二是，超70%是小鼠模型品系因产权不清，商业化使用困难重重。
究其原因，养鼠不易。首先，资产投入较重。无论厂房、设备和自动化系统都是不菲的投入，而维护成本也高。因为小鼠对空气温度、湿度、压差等都有严格的要求，甚至比半导体工业级还要高。“我们把他们的房间叫做‘7星级宾馆’，比我们人类的环境干净多了，人员进入必须全副武装。”高翔笑着说。而安装特定的净化设施对厂房有更严格的要求，需要6米5以上的层高，普通的厂房不能支持。
高翔给记者列举了几项数据：姑且不论厂房土地、建设成本，公司8000平米的厂房，装修成本就要8000万元；公司8万个鼠笼就是8000万元；从意大利、美国进口的饮水、照明、清洗、灭菌装置等也都是动辄几百万到上千万元量级。此外，公司每年水电气费用都要1000万-1500万。
如果说诸多基础设施和硬件设备是行业的初级门槛，那么集萃药康团队研发的生产和质控自动化管理系统，则通过集成创新构筑了更高的门槛。比如：自动饮水、自动清洗、自动扫描数据收集系统等。高翔说，“发动机原理很多人都懂，但要做出大飞机并不容易，因为需要在材料、工艺、质控等多方面集成整合。同样，小鼠模型的制作和繁育生产，要整合形成高效、稳定及能和市场高匹配的系统是很难的。”
看得见的设施设备和自动化系统，不是集萃药康竞争力的全部，看不见的模型资源规模更是集萃药康的护城河。据了解，集萃药康拥有8000多种经过验证的小鼠模型，仅次于美国Jackson Laboratory（这家公司有80年的历史，其通过授权方式获得近1万种小鼠模型）。美国在80年前就已意识到小鼠模型是战略资源，而中国在2002年才开始做这方面的建设。
据介绍，包括日本、欧洲等很多国家级小鼠资源中心，大多是从个体实验室收集来的模型，用于产业化和商业用途时则比较复杂。在国内，也有企业拥有上千个品系，但大多模型还不够标准化，更需要经过客户验证。
鼎晖投资创新与成长基金执行董事柳丹说，“小鼠模型做出来后，能被全球的研究者、科学家、医生共同认可，才是关键。而获得认可标志有：一是，使用该模型的新药获批上市，即经过产品验证；二是，某项研究在国际权威期刊上发表研究文章，使用了提供的小鼠模型。”
高翔告诉记者，美国有一家以模式小鼠开发背景出身的公司Regeneron，开发了高效的人源化抗体小鼠品系，由于该品系在抗体药物开发上的重要应用，三年的授权使用费就高达10亿美金。因为具备独特的小鼠模型资源，该公司逐渐转变成药物研发公司，如今市值高达350亿美元。而且因为拥有自主的小鼠品系可以高效验证靶向药物，他们开发新药的研发成本比其他公司便宜40%-50%。
“什么品系的小鼠卖得好，就知道市场上在做什么药。所以有做模式动物公司抄袭别人的研发方案。” 据称，有知名医药行业人士曾劝说高翔，“你们走错了道路。”但高翔不以为然，“我们只想专心打造国际一流的模式动物平台“。公司2018年启动了建立2万个蛋白编码基因的条件性小鼠模型项目，“这一计划我们称之为斑点鼠计划，确保满足全球需求。”他说。
“没有智能手机时，大家不可能知道智能手机会带来什么功能。”高翔说，公司未来的商业模式，除了配合考虑满足医药市场需求，“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还要能预测创新的新模型可以为医药研发带来新的思想和模式，“给你什么，就是告诉你，你应该干什么”。“这是互相教育的过程，在很大程度上，可能推动医药研发的革命。”他说。
融资故事
从2002年开始，高翔在南京大学模式动物研究所从事小鼠模型研究，至今被行业内称为“鼠王”。做学术研究无疑是高翔的强项，但他从未和资本市场打交道，融资方面更是知之甚少。不过，由于公司发展迅速业绩出色，即使只是小范围透露出融资的消息，就有20多家机构表示了投资意向，这时他却很“头大”。
最后，高翔从中挑选了5家，并找到几位好朋友帮忙参谋。在仔细比较了投资机构和项目负责团队之后，最终，集萃药康选择了鼎晖投资和国控投资，甚至直到签约前几天还在婉拒几家给出更高估值的机构。
高翔认为，“首先，投资看对眼更重要，鼎晖投资机构很靠谱，鼎晖的投资团队也值得信赖。王总（鼎晖王霖）认识的很多人也是我的朋友；其次，无论是投前或投后，在跨境并购，交易结构设计等方面，鼎晖经验都很丰富；第三，鼎晖投资了那么多行业头部企业，知道如何跟头部企业打交道，而头部企业创始人的共性品质，对我们也有学习的价值。”
在高翔看来，整个融资过程还是蛮开心的。“一是，要尊重商业的逻辑；二是，大家要共赢，不能让别人没钱赚。绝不让投资人吃亏，但投资人也不要把公司放在危险的境地，我相信我们选择了很好的投资合作伙伴”他说。
问做完这轮融资后，高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多家没有投资进入的机构发了一圈短信、电话赔礼道歉，“虽然这次没投成，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他说。
王霖表示，“在鼎晖内部，我们判断项目时会抓住最核心的判断因素： 创始人有能力、有情怀，团队有士气、学习能力强，中国的创新医药又在爆发腾飞的阶段”，这些便是对集萃药康和高翔团队的精准概括。
至今，团队都被高翔认为是公司最重要的资产。据了解，公司不到40岁的CEO赵静在公司成立前是南京大学副教授，在年轻人为了一个编制打破头的背景下，她毅然辞职创业，体现了对事业一心一意的追求。
高翔认为，学者在做学术、拿奖、发文章等方面得心应手，但要取得商业上的成功并不容易，“需要心胸开阔，要能与人分利，学会管理，还要有市场敏感性，学者最大的好处是学习能力比较强。”高翔在一个汇集了数百名知名医药界教授、企业家的微信群里打趣地说， “刚刚下海，不知深浅，今后还要向各位企业家多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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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