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需求拉动“榴莲行情” “猫山王”打破“金枕”一家独大

国际贸易故事系列报道之七

人们对榴莲的情感往往两极分化：爱者赞其香，厌者怨其臭，这种颇具争议的水果却在中国大受欢迎。中国海关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我国水果累计进口额59.8 亿美元，其中榴莲进口额高达9.63亿美元，超过樱桃跃居第一。

据联合国方面的统计数据，2016年中国鲜榴莲进口额达到11亿美元，此前十年进口额平均每年增长26%。

今年，从事中国榴莲生意的进出口商迎来一件大事：5月30日，海关总署发布《关于允许马来西亚冷冻榴莲进口的公告》，马来西亚带壳冷冻榴莲正式被准许进入中国。在此之前，马来西亚获准进入中国的仅限冷冻榴莲果肉、果泥以及加工产品。

“自马来西亚带壳冷冻榴莲获批出口中国以来，短短几个月，我们的销量同比已经翻了2-3倍，明年相较去年可能将提升10倍以上。”榴莲（广州）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丁晓蔚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未来中国的马来西亚榴莲会是一个百亿级的市场。”

“目前马来西亚种榴莲树的速度远赶不上中国榴莲消费的速度，并且市场增长仍在继续，还没到天花板。”丁晓蔚对记者说。

在不少业内人士看来，马来西亚带壳冷冻榴莲获准出口中国，意味着泰国榴莲在中国市场“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

马来西亚榴莲的“商机”

中国的榴莲消费正在持续升温。数据显示，2019年上半年，我国榴莲进口创历史新高，进口量达到35.8万吨，进口货值达到9.63亿美元，同比分别大幅增长54.2%和53.1%。

当前，中国主要从泰国和马来西亚进口榴莲，其中泰国出口量最大，也是唯一获准向中国出口鲜榴莲的国家。泰国商业部统计显示，今年上半年，泰国出口中国的榴莲总额达4.25亿美元，同比增长70%。而马来西亚农业与农基工业部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马来西亚出口中国的榴莲总额仅为98.7万林吉特（约合23.7万美元）。

“三十多年来，中国市场一直是泰国水果的重要出口目的地，而出口的显著增长主要发生在2010年以来的十年，榴莲是泰国对华出口的重要水果。”马来西亚驻广州总领事馆商务领事莎依玛（Zaimah Osman）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

莎依玛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马来西亚榴莲出口中国的谈判始于2007年，带动了马来西亚商业榴莲种植园的开发和榴莲生产。2011年，马来西亚冷冻榴莲果泥及果肉首次出口中国。

2018年8月，中马两国签署《马来西亚冷冻榴莲输华检验检疫要求协定书》，随后，中国海关总署官员赴马来西亚榴莲种植园考察。今年5月30日，海关总署发布《关于允许马来西亚冷冻榴莲进口的公告》，马来西亚带壳冷冻榴莲正式被准许进入中国。

顶好（TOP FRUIT）是马来西亚首批获得出口整颗冷冻榴莲许可的五家公司之一。

“2018年两国政府积极沟通放开带壳榴莲的进口时，我们就一直在密切关注进展，并且早已开始备战，包括产品的包装、认证、市场铺垫等。我们今年进口了20柜整果，主要是‘猫山王’。”顶好猫山王（深圳）有限公司销售总监杜红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称，该公司是马来西亚顶好水果公司的合资公司。

在杜红看来，马来西亚带壳冷冻榴莲获批输华意义重大。由于此前中国对马来西亚榴莲的进口量较小，中国消费者对马来西亚榴莲的认知度并不高，国内市场需要一个培育的过程，整果的进入无疑将加大宣传和推广力度。

据莎依玛介绍，马来西亚将采取以下策略促进榴莲对华出口：对外贸易发展局将与马来西亚出口商及中国进口商密切合作，开展丰富活动以提升马来西亚榴莲在中国的知名度；积极参加东盟博览会、进博会等大型国际贸易博览会；推广“榴莲之旅”，吸引中国游客到马来西亚的榴莲果园体验收获季；发展榴莲下游产业，将榴莲加工成各种榴莲产品出口，如榴莲冰淇淋、榴莲咖啡、榴莲月饼等。

近几年，来自中国市场的巨大需求已拉升了马来西亚榴莲的行情。截至去年底，有着“榴莲界爱马仕”之称的“猫山王”售价5年内涨了3倍。“价格太贵，现在马来西亚人已经不吃‘猫山王’了，都卖给中国人。”丁晓蔚说，“‘猫山王’的果园采购价从8-10林吉特/公斤，涨到30-40林吉特/公斤，也就三四年的时间，价格显然是受中国市场拉动的。”

他告诉记者，每年6－8月是马来西亚榴莲的生产旺季，通常采购价格会有所回落。但由于今年带壳冷冻榴莲获准出口中国，价格未跌反升。“今年旺季采购价每公斤平均贵了8-10林吉特，特别是猫山王和黑刺，被采购商抢购一空。”

马来西亚农业与农基工业部副部长沈志勤称，马来西亚榴莲每年产量30万吨，出口到中国的仅有1.7万吨，为全年总产量的5.8%。而泰国每年销往中国的榴莲高达30万吨，相当于马来西亚全年的榴莲产量。

“今年中国放开马来西亚带壳榴莲进口，很多人冲到马来西亚看榴莲产地、果园，想要投资种榴莲。但一棵榴莲树从种下开始，需要科学方法进行施肥、除虫害、剪枝嫁接等，才能达到7年结果、10年盛产的效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红说。

马来西亚迫切希望从这个巨大的市场中多分一杯羹。马来西亚联邦农业销售局（FAMA）主席Ishak Ismail称，2018年马来西亚榴莲对华出口额为945万林吉特（约合226万美元），仅能满足中国需求的1%。

为抢占市场份额，马来西亚政府鼓励大规模种植榴莲，计划到2030年将榴莲出口量提高50%。“我们看到马来西亚正在成千上万英亩地种榴莲，保守估计，未来十年‘猫山王’为主的榴莲产量将会翻2-3倍，到时价格会更稳定一些。”丁晓蔚说。

打开一颗“猫山王”的仪式感

出口商“押注”马来西亚榴莲，主要是看到中国消费升级的潜力。

丁晓蔚对记者介绍称，在农业部注册的马来西亚榴莲品种多达200个，而能够量产进入市场的品种有十多个。其中，“猫山王”与“黑刺顶级榴莲”属于定位比较高端的产品。

这在价格上也有所体现：泰国金枕平均零售价为30-60元/公斤，而猫山王为160-240元/公斤，购买一颗猫山王大约需要300-600元人民币，而黑刺榴莲预订价也要600-800元一颗。

“对于榴莲的‘铁粉’来说，打开一颗‘猫山王’整果的仪式感，值得发条朋友圈。”他说。

据媒体报道，两年前在南宁举办的马来西亚榴莲节中，约16.5万人争相排队品尝 “猫山王”。

近几年来，“猫山王”已成为各大电商平台的搜索热词。9月22日，在阿里巴巴与马来西亚政府举办的第二届马来西亚周活动中，阿里巴巴合伙人、蚂蚁金服董事长兼CEO井贤栋与马来西亚国际贸易和工业部长雷京，在淘宝直播上卖起了“猫山王”。

天猫大食品果蔬冰行业运营总监思豪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榴莲在每次大促中的爆发力非常强，表明线上用户对高端的、代表消费升级的产品非常感兴趣。在网红达人直播带货中，榴莲也是一个高出镜的品类，有较强的引流效果。

“马来西亚带壳冷冻榴莲获准进入中国，给了行业一个很大的信心，供需两旺。” 思豪说，过去天猫商家经营的榴莲主要是来自泰国的金枕、青尼，订单量较大，有时会面临“断货”。马来西亚榴莲上线后，榴莲可实现全年销售，将季节性因素进行一定的平衡。在此利好加持下，榴莲生意增长同比接近100%。此外，后台数据显示，三到五线城市榴莲消费增速异常高，四线以下城市增长同比超过210%。

“榴莲是众多水果里为数不多的成瘾性食物，一定会吸引回头客。” 丁晓蔚说。丁本人就是从中看到了商机，从而在2018年创立了“榴力量”品牌。

马来西亚榴莲的进口之旅

与泰国不同，马来西亚的传统是等榴莲成熟掉落后再收集，自然熟透的果肉味道更加浓郁。然而，这也导致榴莲壳上容易沾带土壤细菌，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有“剥了壳”的冷冻果肉才能出口中国。如今，果农开始在树下拉网拦截，防止熟果掉落在地上，以满足中国的进口标准。

一颗马来西亚榴莲的进口之旅是怎样的? 丁晓蔚向记者称，榴莲“瓜熟蒂落”后，只能在常温下保存48小时。因此在经过筛选、清洗之后，一部分作为鲜果，供应马来西亚国内和新加坡，另一部分采用液氮技术冷冻保鲜，再进行加工、包装，出口到中国。抵达公司在中国的仓储中心之后，再流向二级渠道，包括水果批发市场和电商平台等。“一颗榴莲从树上掉下来到客户手中，走空运最快4-5天，海运则要20-30天。” 丁晓蔚说，“一些大宗采购的客户会与我们在马来的加工厂合作，从源头开始把控时间和价格，把供应链环节压得更短，使产品在销售端性价比更高。”

而泰国榴莲通常是在七成熟时由人工采摘，漂洋过海到消费者手上时刚好成熟。思豪向记者介绍称，鲜榴莲操作风险大、品控难，如催熟剂量的把控，在报关和运输中会否因耽搁而导致坏果等，因此过去经营榴莲品类的天猫商家并不多。相较之下，冷冻榴莲供应链各环节更为完善，品质更有保障，带壳榴莲获准进入中国之后，天猫经营榴莲品类的商家数量快速增长。

（编辑：李艳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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