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科技司司长李伟:金融科技创新速度更快,风险隐患更大更多了

21世纪经济报道 21财经APP 谢水旺,张馨文 上海报道
2019-12-12 14:30

12月12日,2019中国金融科技上海高峰论坛在上海举办,该论坛由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主办,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管委会联合主办。

中国人民银行科技司司长李伟发表主旨演讲,李伟坦言,当前金融科技创新面临新的形势:创新的速度更快,公众的要求也更高了,当然,风险隐患更大了,或者更多了。

“用户越来越聚集某一个场景之下,数据也加速到少数寡头那里,信息安全风险加大。由于技术因素带来的风险也越来越多。”李伟还称,“这种风险聚集不光是技术,其实资金也越来越在一个封闭的体内循环,这也是很危险的。”

李伟提及中国特色金融科技创新监管之路,要坚持以下几个原则:坚持持牌经营,金融科技本质是金融;坚持依法合规;坚持权益保护,比如“钱是消费者自己的,消费者还没有表达付款的意愿,就把钱扣了不行。信息安全权,个人敏感信息不能说拿就拿,说用就用,说给别人就给别人,这是不行的”。

基于以上原则,人民银行探索建立健全符合我国国情与国际接轨的创新金融体系,按照先试点再推的策略,在北京已经率先进行了试点工作。

重点在于:一是构建包容审慎的监管框架,借鉴监管沙盒理念;二是构建金融创新安全防线,打造涵盖行业监管、社会监督、协会自律、机构自治的金融科技创新监管四道防线;第三,建立事前、事中、事后全生命周期的管理机制;第四,提升数字化监管能力。

以下是李伟演讲全文(主办方提供速记,略有改动)

近年来金融行业发展非常迅猛,以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的信息技术,与金融深度融合推出新产品、新模式。在金融服务提质增效的同时,也引入新的风险和挑战。如何做好金融科技创新的监管?平衡好安全和发展关系,已经成为各方共同关注的重要课题。今天借此机会我想分享几点意见,供大家参考。

首先谈一谈当前金融科技创新面临新的形势。

第一,创新的速度更快,当前信息技术发展迅猛,更新换代的周期越来越短,科技和金融的融合程度不断加深、速度不断加快,两者相互促进、螺旋快速迭代,智能投顾、5G网点、刷脸支付等新的产品、新的业态层出不穷。大家认为已经进入到不创新就会被淘汰、创新慢也会被淘汰的阶段。金融科技的创新,已经成为金融业、金融机构转型升级发展最重要的推动力。

第二,公众的要求也更高了,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在这个背景下,人民群众对金融服务安全性、便捷性、普惠性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供给不足的时候你给他他就很满足了,现在金融消费者不仅仅满足有,还要更便捷、更安全,已经进入鱼和熊掌都要得的阶段,要求更高了,这也需要我们从业机构应用新一代信息技术提高和改善我们的服务水平。

第三,风险隐患更大了,或者更多了。金融科技背景下金融产品网络化、数字化的发展,金融服务更加虚拟、业务边界更加模糊,金融地点更加开放。不同的业务相互关联渗透,在给金融发展注入新的动力、活力的同时,也使得金融风险打破了传导的机制,传输速度指数级增长,跨市场更容易突出,风险效益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用户越来越聚集某一个场景之下,数据也加速到少数寡头那里,信息安全风险加大。由于技术因素带来的风险也越来越多。不管我们运营商或者服务者说他的技术有多么高,到现在还没有听说哪个没有出现过故障和风险,停止服务的情况还是时有发生。

另外,这种风险聚集不光是技术,其实资金也越来越在一个封闭的体内循环,这也是很危险的。在此情况下金融监管要把握好方法和尺度,坚持安全和发展并重、统筹协调、刚柔并济,满足日益增长人民对金融服务的需求。我想中国特色金融科技创新监管之路要坚持以下几个原则。

第一条,坚持持牌经营,金融科技本质是金融,因此只有持牌机构才能通过金融科技提供创新的金融服务产品,科技公司可以通过提供技术的支持、技术解决方案等方式和持牌金融机构合作参与金融科技的创新。

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发的三年金融科技发展规划,都是发给持牌机构的,在很多的场合,大家都问我为什么不发给非持牌机构?我说这是一个原则,你要做金融科技的创新服务必须要持牌。做金融公司怎么办?找有牌照的人合作。

第二条,坚持依法合规,金融机构必须依法合规管控好新技术创新应用带来的隐患,确保创新不偏离规范。有些是不可触碰、不可违背的,这也是一条原则。我们监管也是按照法律和规范进行要求。

第三条,坚持权益保护。秉承以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建立健全与金融科技发展相适应的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机制,切实保障金融消费者资金支配权、信息安全权、知情权等合法权益。钱是消费者自己的,消费者还没有表达付款的意愿,就把钱扣了不行。信息安全权,个人敏感信息不能说拿就拿,说用就用,说给别人就给别人,这是不行的。

基于以上原则,人民银行探索建立健全符合我国国情与国际接轨的创新金融体系,按照先试点再推的策略,我们在北京已经率先进行了试点工作。重点从以下几个方面营造守正、普惠、开放的金融发展环境。

第一,希望构建包容审慎的监管框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人民银行也是借鉴了监管沙盒的理念,探索更具符合中国特色和中国国情的创新监管框架,这个框架首先要划定刚性的底线,以现有法律法规、部门规章和基础规范性文章等为准,从业务合规、技术安全、风险可控等方面明确守正创新。

技术的安全也是一样,像人脸的信息,识别的算法,有没有达到足够的强度?你的信息保护措施有没有达到能够保障消费者信息安全的强度?这也是硬性的底线,必须要经过按照行业的标准、国家标准、行业标准,来进行测评、认证,然后你产品才能推向市场,这也是硬性的要求。

设置柔性便捷,运用信息披露、公众监督等柔性监管方式,让消费者参与金融科技产品创新的治理,为科技创新营造宽松适度的发展环境。在守住硬底的基础上,在管理便捷上我们还希望有柔性的管理措施来实施主动的信息披露、消费者参与的方式。

预留充足的创新空间。也就是在硬底和软边的束缚之下,有多少能力就用多少能力,技术多先进就可以用多先进,给用户带来的效益、利益有多高就使劲往上弄和发展。我们是没有限制的,让持牌机构能够享有平等创新机会,给有价值的金融创新预留充足的发展空间,就是项目封顶。这是希望构建包容审慎的监管框架。

第二,构建金融创新安全防线,希望建立四道防线,充分调动社会各方积极性,打造涵盖行业监管、社会监督、协会自律、机构自治的金融科技创新监管四道防线。机构自治就是金融机构、持牌机构要落实创新管理的主体责任,加强风险的内控和自我的约束,主动接受社会监督和行业自律,建立健全投诉响应、风险补偿和应急处置的机制,切实保障用户的合法权益。

在这方面要有一个创新的产品,创新的服务推出来,可能你要在做创新的时候就要想到,出了问题怎么办?出了风险怎么办?包括退出的机制,你可以自己想办法,也可以联合其他的一些机构,如果造成了损失是不是可以买一些保险?有没有保险公司愿意提供这样的保险服务?这是另外一回事。但是机构自治是首先要做到的。

还有社会监督,全面了解产品信息、发展存在风险隐患,并以建议、投诉、申诉等方式实现对金融科技创新质效的监督。也就是你产品推出去的时候,老百姓要能看得懂你产品的说明书。必须要让人家看得懂,知道创新产品、创新点在哪儿,好处在哪儿,风险在哪儿,都要有一定披露的要求,让金融消费者可以全面了解。只有这样才能发挥社会监督的作用。

协会自律,行业协会在治理体系发挥桥梁和纽带的作用,配合监管部门做好投诉、受理、培训等工作,及时采取自律惩戒措施,为监管要求落地实施提供有力的支撑。我们现在也是和相关行业的协会,也建立了密切的联系,有些工作我们是依托行业协会来开展的。大家可能也注意到了前一段时间我们会同互联网中国协会,加强对金融APP管理、实施登记注册制度,这就是具体的举措。

前段时间几部委在对APP进行整治过程中发的消息函一百多个APP下架,金融的APP是重灾区,我们想我们后续和互联网金融协会要加快推动备案注册的制度,加强对这些金融APP测评、认证工作,同时也会联合相关的部委、工信部,他们管的叫软件商店,我们会采取联动的措施,对于不符合规定、有着重大风险隐患的APP我们会及时采取下架的措施。

行业监管,这主要是指人民银行、银保监会等金融管理部门作为治理体系的主刀者,我们建立健全监管的协调机制,确保各项监管举措能够落到实处。

第三,建立全生命周期的管理机制。金融科技创新应用涉及到产品的设计、风险防控、监督管理等多个环节,人民银行加强统筹协调、研究创新全流程的工作机制,这是事前、事中、事后。

事前把好入口,通过信息公开、产品公式、机构声明等方式,让金融消费者参与创新应用,了解金融的补偿措施,更好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事中要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持续动态检测创新应用,及时定位、跟踪、预防化解风险隐患。在这方面我们也会建立自己还有和行业协会建立态势感知的平台,对相关运行的情况进行实时的检测,发现问题及时处理,这是事中严控风险。事后是监督健全投诉的渠道,督促金融机构先主动接受监督,对于问题产品来强制退出等措施,也可以列入失信的名单,希望能够建立事前、事中、事后的管理能力。

第四,提升数字化监管能力,做好金融科技创新监管离不开金融部门自身能力的与时俱进和转型升级。监管科技兴起,应该为金融科技创新监管提供的方案,人民银行也将强化监管科技的应用,采用自然语言处理、知识图谱、应用程序接口等手段,实现监管规则的形式化、数字化、程序化。建立数字监管报告平台(DRR),提升金融科技创新监管的专业性、统一性和穿透性,这些工作我们也在加紧在做。

研发金融风险监控的平台,加强风险态势感知、增强金融业务安全业务防护水平,做到风险早识别、早预警、早处治,实现监管效能和合规水平的双提升。因为监管平台的建立,监管科技的应用,不仅对监管部门有利,其实也是有助于金融机构、从业机构能够提高资深合规水平和降低自己的成本。

当前金融科技蓬勃活跃、金融高质量发展正处于重要的战略机遇期,人民银行将加加快善金融框架和体系,与各方携手构建监管包容审慎、创新守证高效、服务便捷普惠的金融科技发展格局,营造健康可持续金融科技新生态。

(作者:谢水旺,张馨文 编辑:曾芳,剪辑英旭)

谢水旺

金融版记者

关注银行、金融科技等话题,热衷深度调查,常驻上海。邮箱:xiesw@21jing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