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英学生归国日记二│人生首次测核酸,止不住落泪是什么体验?

21世纪经济报道 21财经APP 王英旭,特约拍客,周逸群,实习生,董贵安 上海报道
2020-04-02 19:45

在境外输入病例连续增长的背景下,广东省发布了最新“抗疫”政策。自3月27日6:00时起,对所有经广东口岸入境人员(含港澳台地区,含中转旅客)实行核酸检测全覆盖,并集中隔离医学观察14天,集中隔离食宿费用自理。

杨心本以为落地之后可以在当天转机回家隔离,但是被告知新政策规定14天内有国外旅居史的乘客必须进行隔离检查。因此,她第一时间接受相关检疫,并主动接受集中隔离。

入境获细致检查“有归属感”

下飞机后,所有乘客都被工作人员贴上号码牌,随之被带领去线上填写一系列申报表。杨心对其之前在英国时患感冒的情况如实填写。本以为没什么问题,但随后就发现自己被归类到了有症状一类,当场被要求做核酸检测。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杨心被取样时一直干呕,核酸检测过程非常痛苦。长时间佩戴护目镜也使得她的眼部周围布满汗水和泪水,而此时杨心仍旧不敢直接擦拭眼睛,只能在安全的地方把双手消毒后再用纸巾擦拭。“太难受了,那种痛苦到现在都记得。”她说。

一个多小时后,杨心又被带到候机室测量体温。接下来的三小时中,她就待在候机室每隔一小时测量一次体温。由于海关卡住了托运的行李,她又等候了4个多小时。

“政策随情况调整下,程序衔接逐步正常。大家都在安心等待。”杨心说。与此同时,看着衣服上贴着青年抗疫的白衣战士,她打心底里觉得中国的防疫工作是做得最好的,这令她更加“有了归属感”。

即将开始的隔离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杨心以为可以去宾馆休息的时候又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看着满屋子的人,她整个人都绝望了。在被划分好隔离区域后的一小时,接驳车终于来了。而此时,已经是早晨六点钟。在车前经历了40分钟的信息登记后,杨心的内心有些崩溃,“我从期待晚饭到期待早饭,现在觉得自己能吃上中饭就很不错了。”

在车开往宾馆的途中,工作人员贴心地为乘客换上了新的口罩。而此时的杨心经历了40个小时的奔波劳累,又累又饿,直接在车上沉睡过去。到达目的地后,杨心等人又经历了等候登记手续才被领到房间休息。

看着房间里爱心袋中的干粮和水,以及一旁的消毒喷雾,杨心的心里有了些安慰。“我的隔离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她心想。

“距离我从英国家里出发,已经40多个小时没有吃饭了,中间只吃了一点饼干、巧克力,喝了一瓶水。我现在都想象不到当时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被防护装备紧绷了两天,脸和耳廓都已经红肿了,手也因为长时间戴手套变得奇痒难耐。要不是亲身体验过,根本不知道包成那样有多难受。现在我更加佩服那些一线抗疫人员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忍受下来的。”杨心说。

与回国的留学生相比,中国在英有60万侨胞、41万公民,公民包括22万名留学生。留学生可以说是弱势群体,学生在各个学校,没有统一的组织,全英学联是一个群众性、自发的志愿者组织,因此在应对疫情方面留学生更需要关照。

近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例行记者会时表示,考虑到当前英国疫情形势以及当地留学生面临的各种困难,外交部正在积极协调民航等部门,将于4月2日增加临时航班赴英,为确有困难的海外学子归国提供便利。

迎接有切实需要的海外学子回国,不可避免地会增加国内抗疫工作量,这就更需科学有序的引导与疏导,降低回国途中感染风险和归国后的管理压力。在世界疫情仍在加剧的时刻,来自祖国对海外学子的保护与关爱,必将增强他们对国家的自豪感以及身为中国公民的认同感,有利于维护国家的形象与凝聚力。

留英学生归国日记一│饥饿与等待中的“逃荒”四十小时

这是一场“逃荒”。

在回国途中几乎所有人都是“不择手段”防护。有些人买不到防护服,又害怕会被感染,就用雨衣将自己裹起来,以至于到后来量体温的时候不得不把雨衣脱下让自己晾干再测量。甚至有些人还用了纸尿裤。

缺氧、饿、渴、困,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要摧垮他们,但中国的留学生们却坚定地开始了这场冒险。他们抛弃了糖果和游戏,成为风雨中的海燕。

以下是英国留学生杨心(化名)的经历——

英国时间3月26日凌晨5点,夜幕下一片寂静。而就在此时,杨心已经踏上了去往机场的路。尽管是上午10:30的飞机,但因为担心机场检疫排队而误机,她在天未亮之时就早早出发,搭乘着提前约好的中国司机的车赶往机场。看着眼前的司机口罩、手套等防护用具十分齐全,甚至连门把手也不让她接触,杨心感到了些许安心。

截至2020年3月31日,欧洲累计确诊新冠肺炎人数为407786人,累计死亡人数为26475人。随着海外疫情的蔓延,众多海外求学的学子踏上归国的飞机,杨心就是其中之一。“最近英国疫情日益严重,学校停课,大部分留学生都涌回国内。我想他们大概是和我一样在异国他乡没有安全感,家里人也都很担心自己,所以着急回家”杨心说。

无动于衷的机场工作人员

到达机场的时候,指针指向5:30。尽管现在夜幕下仍是一片漆黑,杨心却发现此时机场已经有很多人在等候了。不出所料的是,这些等候的人大部分都是留学生。

等待数小时后,值机口终于开放。但令杨心惊讶的是,英国机场的工作人员没有佩戴口罩,甚至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与有着严密防护措施的留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实话,我真的是搞不懂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淡定。”杨心说道。

过了很久,等到杨心值机时,工作人员要求摘下口罩、面罩等用品。尽管内心十分害怕,她也不得不配合进行检查。“于是我就屏住呼吸摘下了口罩,让他们看了一眼后又赶紧戴了起来。”想起当时的情景,杨心依旧心有余悸。

而后进行安检时,工作人员要求脱掉防护服进行检查。杨心无奈,只能脱掉防护服接受安检。防护服的穿戴十分繁琐,穿着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杨心看到候机室里穿着防护服的人等待得十分煎熬。即便她自己防护服里只有一件单衣也觉得十分闷热,紧扣在脸上的口罩和眼罩更是加剧了这种不适感。杨心建议可以等到机场安检过后再穿防护服,这样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15小时的煎熬与等待

由于杨心买的是马来西亚航空的机票,所以需要在吉隆坡转机到广州。

在飞往吉隆坡的飞机上,杨心发现有些空乘人员戴了口罩,这让她安心不少。在接下来15个小时的飞行中,前前后后一共发放了两次正餐和一些小点心。看着周围的乘客都在大快朵颐,杨心只能忍着饥饿闭眼休息。因为杨心近些天关注到国内的新增病例都是境外输入,并且大部分感染者都自述在飞机上摘口罩用餐,所以她格外小心,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尽管想要在飞机睡一觉保存体力,但是饥饿感伴随着口罩、护目镜带来的呼吸困难使她难以入睡。这一路上她只能凭借着信念熬过去。

饥饿和缺氧同时袭来,杨心根本无法熟睡。在一段时间的浅眠后,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痛苦。她看着航程的进度条,发现还有很久才能够落地,只能用手紧紧捂住巨痛难忍的胃部,绝望地闭上眼睛,继续咬牙坚持。

飞机终于到达了吉隆坡。下飞机后,杨心实在受不了饥饿导致的胃痛,就在空旷的地方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又踏上飞往广州的飞机后,杨心仍旧难以入睡,她只能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终于在第二天13:30,飞机即将落地。迷糊中的杨心转头,发现窗外站了一列身穿白色防护衣的工作人员,她的内心涌出终于回到家的欣慰和喜悦。伴随着飞机上广播传来的到达广州的提示音,乘客们也都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顾不得此刻的狼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飞机了。

(作者:王英旭,特约拍客,周逸群,实习生,董贵安 编辑:曾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