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时间不确定，考研国家线还没出，投出去的简历好像也石沉大海了……
对于今年的应届毕业生而言，实习、考研、毕业、找工作都因为疫情受了影响，湖北的学生感受尤其深刻，身处曾经疫情最严重的家中，很多人承受着更大的不确定感和焦虑。
但随着国内疫情的逐步控制，离鄂通道在陆续开通，4月8日，武汉也解除了离汉通道管控。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了3个湖北籍应届毕业生的故事，尽管他们被称作面临着“最难毕业季”，但过去的这些天里，有的人收到了线上面试通知，有的人离开家回到了实习岗位，有的人如愿收到offer，生活正在一步步“重启”。
焦虑的情绪和现实的困难也仍然存在，开学时间的延后会不会影响毕业？湖北籍学生会不会返校时间更晚？经济受创的情况下，面向应届毕业生的岗位会不会减少？
华南一所985高校研二学生杨升，终于在3月底离开了家。
就在10天前，湖北“解封”尚无明确消息，杨升说，天天担心自己的工作。按照原计划，过年后他将从湖北老家去深圳，参加他一直实习的那家券商的转正答辩。但因为疫情，去深圳的计划被耽误了快两个月。
“我在看其他工作了。主要是怕夜长梦多，也不知道哪天能回去，万一那个空缺职位被占了呢？”
3月22日，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已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人员流动管理的通知》，其中提到，省内人员离汉由所在辖区和行业主管部门受理申请，相关部门做好核酸检测并出具健康证明，由责任单位按要求放行。
杨升说，基本上出去都需要接收证，大学还没开学，应届毕业生不可能弄到接收证。
所幸3月24日又有新的政策出台，从3月25日零时起，武汉市以外地区解除离鄂通道管控，有序恢复对外交通，离鄂人员凭湖北健康码“绿码”安全有序流动。
得益于此，杨升凭着健康绿码，向学校报备后，3月底从家去湖南岳阳，坐上了回深圳的高铁。
与转正答辩之间至少没有了空间上的阻隔，杨升说不确定性在减少。“目前大家主要都还是线上面试，各地的学生机会平等，但对于湖北籍学生而言，毕竟处在疫情重点区域，情绪方面的问题，比如焦虑感，可能会更多一些。”
杨升一直都在关注传媒和金融行业的工作机会，也投了些简历，并获得了一家媒体的offer，在他的感觉中，3月下旬以后，至少这两个领域的招聘慢慢多了起来。
政策也在鼓励一些岗位向应届毕业生倾斜。3月底，湖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关于应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力以赴做好稳就业工作若干措施》的通知，对2020年扩大招录招聘规模明确了具体要求，其中，2020年湖北省公务员招录计划增加20%，选调生招录计划增加50%，事业单位招聘计划30000名以上，鼓励县乡机关积极吸纳优秀高校毕业生。
“从一开始焦虑疫情，到现在焦虑开学、毕业、找工作。”家在湖北荆州的大连理工大学研二学生陈硕说。
他其实算得上是offer达人，在去年秋招时就已经获得了京东、字节跳动、美的和联合利华的4个offer，考虑到薪资水平和岗位的职业发展前景，打算在春招的时候再找找机会。
“但现在春招的情况是，很多企业不招人了。比如华南的一家知名手机厂商，直接把我要投的那个岗位下架了。另一家手机厂商我刚刚结束了第四轮线上面试，原本计划说招40多人的，现在听说就招10个了。本来觉得胜算很大，现在一下子没我什么事了。”陈硕说。
这家手机厂商的面试，也是他在春招中收到的唯一一个面试通知，尽管他还投了很多秋招时没投过的大公司、银行。
“感觉用人单位筛选得更加严格了。之前我还想找个SP（special offer，优质生源优等推荐的意思）岗位，能拿更高的工资，现在有些难了。对我而言这几乎是一个没有任何收获的春招。”
陈硕还感觉到，由于多数公司采取了线上面试的方式，原本几天就搞定的面试流程，现在拖的时间更长了。
他原本打算3月去实习，公司得知他在湖北之后，决定暂缓；原本还打算年后去离家不远的武汉面试几家公司，也放弃了。
陈硕说，哪怕现在已经可以出门了，也不敢随便出去，听说酒店住宿或是找工作，对湖北人多多少少有一些歧视的情况。
除了找工作，毕业的问题也给陈硕增加了几分焦虑。他说，往年五月份就应该走完毕业的大部分流程了，包括盲审、查重等，但目前还没接到任何一个确定性的通知。
“而且也不确定对于我们湖北的毕业生是否也和其他地方一样，能够按时分批返校。如果毕业延期，很可能会影响正常入职。比如字节跳动今年有两批入职时间，分别为四月和七月，我只有选择毕业后的七月去入职，如果出现延期毕业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柳瑛是湖北十堰人，在武汉读大学。2月以来，她投了100多份简历，“可能还不止。”
但回音廖廖，面试加笔试通知加起来不到10个，焦虑一直伴随左右，她在社交媒体写道，“好歹通知我一声不合适也行，应届毕业生找工作实在太难了，作为一个湖北的应届生更是难上加难。”
3月下旬似乎迎来了转机，在经历了杭州一家外贸企业的两轮线上面试后，她收到了货代销售的实习offer，上面写道，毕业后签署正式劳动合同。
柳瑛赶快上网查“从湖北去杭州”的政策，杭州可以互认健康绿码，而且不需要隔离，公司也给她开了复工证明。
3月26日，柳瑛从十堰家里坐车去长沙转高铁，到了杭州，去公司报到，租了房子。然而，报到的几天之后，她却收到了不予录用的通知。
“我打电话过去问了，HR说，因为疫情对外贸公司的影响挺大的，三月下旬公司就有很多订单减少了，所以暂时不需要我这个岗位了。”
柳瑛也理解外贸行业的不景气，一边又在想，“他们会是因为歧视湖北人吗？之前有几个我投简历的公司一上来就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湖北，他们就回复说暂时不考虑湖北籍。现在不能公开这么说了，但可能私底下还是会有歧视吧？”
她的专业是商务英语，比较对口的工作大概是进外贸公司、做老师或翻译。除了找工作，柳瑛现在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2月3日，高校外语专业教学测试办公室发布通知，对原定于2020年3月21日举行的英语专业八级考试（TEM8）的考试时间进行适当调整，具体考试时间另行通知。
柳瑛说，这个考试规定只有到了大四才能考，所以身边的同学基本都受了影响。有些外贸公司的招聘会要求通过了专八考试。
一场折腾下来，让柳瑛备受打击，也改变了她的求职打算，疫情完全结束之前，应该不会再考虑出省工作了。“接下来准备专八考试还有教师资格证考试，等考完这些证，再打算工作的事情了。”
（文中采访对象均为化名）
(作者：王帆,江蒙梦 编辑：周上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