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和教师给出不同答案。
秋季学期开学在即，突如其来的疫情让中小学生在上半年只能通过空中课堂学习，学习方式和学习效果如何，尤其是在线学习对于东中西部学生、城乡学生带来什么影响？
在近日举行的第二届中国西部教育发展论坛上，两份大规模调查结果公布，结果显示，尽管乡村学生对在线学习的使用意愿强于城镇学生，但省会城市学生的满意度显著高于地级市（区）、县级市（区）、城镇和乡村学生。
一定程度上，这说明城乡之间存在着教育信息化鸿沟，如何填平这道鸿沟，考验着教育技术和教育政策。
中西部家长对在线学习更满意
今年2月底3月初，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国际比较教育研究所所长王素团队进行了一次大规模问卷调查，调查对象为全国180万中小学生家长和17万中小学教师。
3月底4月初，华中师范大学信息化与基础教育均衡发展省部共建协同创新中心执行主任王继新也受教育部科技司委托，对全国57万中小学生、50万学生家长、6万教师进行了大规模调查。
对于停课不停学期间的空中课堂如何展开，两份调查的结论极为一致。
不同的是，王素的调查着重体现东中西部的差异，王继新的调查着重体现城乡差异。
在东中西部在线学习调查中，有趣的是，家长和教师的问卷显示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在被问及“对孩子目前在线学习的效果是否满意”时，中部地区学生家长的满意度显著高于西部地区和东部地区家长。
（不同地区家长对在线教育实际学习效果的评价）
为什么中西部家长的满意度高于东部家长？这从一些调查指标这可见端倪。
首先，中西部家长对于陪伴孩子在线学习更投入。
整体而言，对于疫情期间家长是否会陪同孩子进行在线学习，东部地区的学生家长表示“会，很必要”（28.53%）的比例显著低于中、西部地区学生家长；东部地区的学生家长表示“有必要陪同但没时间”和“不会，根本没必要”的比例显著高于其他地区家长。
（不同地区家长在线学习时的陪同情况）
其次，中西部家长对在线学习的方式更支持。
整体而言，就对孩子使用电脑、平板或者手机等进行在线学习的态度而言，51.99%的受访家长表示非常支持或比较支持；表示不太支持和非常反对的家长分别占14.76%和2.11%。此外，还有31.14%的家长表示持中立态度。
具体来看，西部（3.58）和中部（3.57）地区学生家长对使用电子设备进行在线学习的支持程度显著高于东部（3.48）地区学生家长。
（不同地区家长对孩子使用电子设备进行在线学习的态度）
教师的反映与家长截然相反
但对教师端的调查显示，东中西部在线学习的满意度截然相反。
整体而言，就疫情期间在线教育的实际开展效果而言，53.29%的受访教师认为非常好或比较好；认为比较差或非常差的教师分别占比8.47%和1.60%。此外，还有36.63%的教师认为效果一般。
但东部地区（3.88）的教师较中部地区（3.73）和西部地区（3.50）教师对实际开展效果的评价更高。
这亦有相关调查数据提供佐证。
在被问及“疫情开始前对在线教育所需技能掌握程度如何”时，不同地区的教师存在显著性差异，具体来看，东部地区的教师（3.77）较中（3.61）、西部地区（3.51）教师在线教育所需技能的掌握程度更高。
对于在线教育开展过程中师生的互动情况，东部地区的教师（3.54）较中（3.31）、西部地区（3.15）教师在线教育师生互动情况更好。
西部学生学习时长落后
在线学习时间可谓一个硬指标，在这个指标上，无论是家长还是教师，都反映东部学生学习时间更长。
根据家长反馈，中部地区的学生“每天使用”在线学习（64.38%）的比例显著高于东（46.97%）、西部地区（59.21%）学生；西部地区学生在线学习频率为“每周1次或者更少”的比例相较其他地区更高。
（不同地区学生在线学习的频率）
从在线学习的持续时间来看，西部地区的学生在线学习持续2小时以上的比例（13.20%）显著低于东（15.94%）、中部地区（15.93%）的学生。
（不同地区学生在线学习的持续时间）
根据受访教师反馈，西部地区学生每天在线学习5小时的学生显著少于中、东部地区的学生，每天在线学习5小时以上的比例仅为14.72%。
“西部学生每天在线学习的时间显著少于中东部地区的学生，由在线教育带来的数字鸿沟问题不可回避。”民进中央副主席、全国政协副秘书长、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成员朱永新在第二届中国西部教育发展论坛上说。论坛由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和西北师范大学共同主办。
城乡学生满意度差异明显
如果按照城乡标准对在线学习进行调查，又会发现什么？
王继新的调查发现，在对在线学校的使用意愿方面：省会城市<地级市（区）<县级市（区）<城镇<乡村。这说明乡村学生对于在线学习的使用意愿最为强烈。
但在满意度方面：省会城市学生满意度显著高于地级市（区）、县级市（区）、城镇和乡村学生，后四者之间无显著性差异。这说明省会城市的学生对于此次在线学习质量较为满意。
从家庭经济水平对比，可以发现不管是使用意愿还是和满意度方面：非常困难<比较困难<中等<比较富裕<很富裕。这说明随着家庭收入的增加，学生对于在线学习的使用意愿更加强烈，同时对于在线学习的满意度更强。
在对各类学生家长的满意度调查显示，虽然整体满意度属于较高水平，但城乡间存在显著性差异，其中城市学生家长满意度最高（均值M=3.61），乡村学生家长满意度最低（均值M=3.51）。
值得注意的是，留守/流动学生家长在满意度上显著低于一般学生家长。
疫情期间，留守儿童在学习方面遭遇了困境，要么家长滞留外地无法返乡，要么因疫情暂留家中的家长，在陪伴和参与孩子学习时，缺乏对孩子的了解和教育经验，导致亲子关系紧张。
如何解决教育信息化鸿沟
教育技术带来教育信息化鸿沟，但解决的办法也在教育技术之中。
首先，王继新的调查发现，乡村学生家长对在线学习的持续使用意愿要高于城市学生家长。
原因可能是，在线学习为乡村学生拓宽了获取学习资源的渠道，使之可以低成本获取更多的优质资源。乡村学生居家在线学习的资源，大多由城市教师讲授，乡村家长普遍认为城市教师水平高于乡村教师，因而愿意持续使用。
“乡村学生对于在线学习的意愿最强烈，而城市孩子的满意度高于农村孩子。这说明什么呢？城市的在线教学的组织管理和效果好于农村，而农村孩子通过这种形式的学习感觉新颖，也开了眼界。”王继新说。
其次，如果在线学习只是将传统学习内容、学习方法搬到线上，东中西部之间、城乡之间的教育鸿沟仍将无法填平。
遗憾的是，学习新知识、批改作业仍是各地在线学习的主要内容。王素的调查发现，分学科学习（87.12%）是受访教师开展最多的在线教育主题。开展较多的主题还包括心理健康教育（54.15%）、德育（53.86%）、公共安全教育（50.98%）和体育锻炼（50.78%）。
“如果我们在疫情期间的非正常教育过程当中，能够有效改善亲子关系，支持孩子的劳动教育，能够建立良好的生活技能。也就是把过去应试教育所忽视的非智能因素充分调动起来，也是一种很重要的收获。”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说。
“因为假期太长，学生在家要么刷题，要么无所事事。所以我们开展了大规模在线居家学习，一个是线上阅读活动，一个是线上专题活动。这里面我们特别强调家庭阅读、亲子阅读、学生阅读，同时举办了四期家庭跟学生线上阅读经验分享会。”甘肃省平凉市政协副主席牛启寿说。
调查还发现，在线学习的教学模式主要以教师讲授为主，师生互动基本是单向的。当然，“特殊环境、特殊条件下，老师做创新教学实际上是很困难的。”王继新说。
湖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教育部教育信息化专家组副组长周洪宇建议，整合优质的在线教育资源和管理平台，确保在线教育资源和平台系统性、规范性。
教师要创建适合学生在线学习的情景，如创建学习小组或者鼓励论坛发帖，增加学生之间的交流和互动。学校要提供优质的在线教育资源，针对不同的学生群体，设定不同计划，做好在线教育资源的整合，梳理遴选推进工作，减轻学校负担。
（作者：王峰 编辑：周上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