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全球经济陷入严重衰退，贸易保护主义不断抬头，但这些都无法阻止中国的自贸“朋友圈”越扩越大。
当地时间10月12日，柬埔寨首相洪森会见正在访柬的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后，双方共同出席了中柬自贸协定签字仪式。协定签署后，中柬双方将各自履行国内法律审批程序，推动协定早日生效实施。
在货物方面，中方给予柬方货物贸易零关税税目比例达97.53%，柬方给予中方90%税目零关税，这是双方迄今所有自贸协定谈判中的最高水平。在服务方面，双方在各自已参加的自贸协定基础上进一步提升市场开放水平，在中柬自贸协定中的市场开放承诺均体现了各自给予自贸伙伴的最高水平。
据商务部介绍，中柬自贸协定创下了多个“第一”。这不仅是我国与最不发达国家商签的第一个自贸协定，也是疫情暴发后我国商签的第一个自贸协定，还是第一个将“一带一路”倡议合作独立设章的自贸协定，显示了“一带一路”倡议的巨大生命力。
商务部研究院区域经济合作研究中心主任张建平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中柬自贸协定的签署意味着中国辐射“一带一路”、面向全球的自贸区网络再添新成员，也表明了中国坚定支持全球化、区域经济一体化，以实际行动推进国际全方位合作。自贸易协定是WTO所鼓励的更高水平的经贸合作协议，签署越来越多的自贸协定将是中国未来的重要方向。
此外，张建平指出，这个自贸协定也显示出中国进一步推动构建开放型新体制，以及推进制度性开放的具体实践。制度性开放，意味着我们要基于规则、在自愿的基础之上，同合作伙伴共同推进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并深化金融开放发展。
谈及中国和东盟的合作，张建平说，中国和东盟拥有自贸协定升级版，中国和新加坡也有一个双边自贸协定的升级版。柬埔寨是东盟十国中发展程度较低的成员，与这样一个国家签署双边自贸协定，将有利于中国深化同东盟的经贸关系、深挖彼此市场潜力，并为双方在“一带一路”框架下形成更为系统性的合作增添新的机制。
互免关税程度为迄今最高
商务部国际经贸关系司负责人表示，协定覆盖领域广泛，涵盖了双边经贸、旅游、交通、农业等广泛合作领域。鉴于中柬贸易结构具有较强的互补性，潜力很大，并且中资企业在柬有广泛投资，协定将使双方均能够从对方市场中获取更多贸易投资机会。
据悉，中柬自贸协定货物贸易自由化和服务市场准入都达到目前我自贸协定最高缔约水平。在货物贸易方面，中方最终实现零关税的产品达到全部税目数的97.53%，其中97.4%的产品将在协定生效后立即实现零关税。加上部分降税产品，中方参与降税产品比例达到97.8%。在具体产品上，中方将服装、鞋类、皮革橡胶制品、机电零部件、农产品等柬方重点关注产品纳入关税减让。
柬方最终实现零关税的产品达到全部税目数的90%，其中87.5%的产品将在协定生效后立即实现零关税。加上部分降税产品，柬方参与降税产品比例达到90.3%。在具体产品上，柬方将纺织材料及制品、机电产品、杂项制品、金属制品、交通工具等中方重点关注产品纳入关税减让。
在服务贸易市场开放方面，双方通过正面清单方式在服务贸易具体承诺减让表列明了各自服务部门的市场开放承诺。柬方在实验室研发、集装箱货运等部门作出了其最高水平的市场开放承诺，中方在金融、交通运输等领域给予柬方高水平市场准入待遇。
同时，与入世承诺相比，中方在社会服务、医院服务、体育娱乐和专业设计等22个部门和领域作出了新的市场开放，在金融、环境、计算机、广告、海运和旅游等37个服务部门和领域作出了改进。双方在中柬自贸协定中的市场开放承诺均体现了各自给予自贸伙伴的最高水平。
中柬双方于2020年1月启动了中柬自贸协定谈判，于7月20日共同宣布完成谈判。中国社科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东南亚研究中心主任许利平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指出，自贸协定在谈判过程很容易受到政治因素的干扰，双方能在短短7个月后达成一致，体现了两国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高水平。
除了得益于双方强烈的政治意愿，协定的快速达成也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许利平指出，中柬自贸协定虽然是柬对外签署的首份双边自贸协定，但却是我国签的第18个自贸协定，中国在商谈自贸协定方面已经具备了丰富的经验。再加上，中国和东盟十国已经启动了升级版的自贸协定，为中柬自贸协定的谈判提供了参照和抓手。
中柬在疫情暴发后创造多个第一
今年是中柬建立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10周年，也是两国签署构建命运共同体行动计划1周年。“两国在疫情暴发以来相互支持，为两国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注入了新的动力。相互支持。”许利平说道。
许利平列举了中柬两国在疫情暴发之后共同创造的多个第一：洪森是第一位访问中国的外国政府首脑；柬埔寨是第一批向中国武汉援助抗疫物资的国家；中国政府和军队分别向柬派出本地区和全球范围内第一支抗疫医疗专家组……
此次中国外长东南亚之行将柬埔寨作为首站。“这是因为我们两国是铁杆朋友和命运共同体。”王毅10月11日在访问柬埔寨期间表示，中柬友谊不仅未受疫情的影响，反而在共同抗击疫情中得到进一步升华。中方将继续支持柬方抗击疫情，优先向柬方提供疫苗，购买更多柬优质农产品。
王毅表示，不久前举行的两国政府间协调委员会会议又达成一系列共识，制定出新的合作清单，目前都在顺利实施当中。双方在继续推进两国传统领域合作的同时，也有必要在人工智能、5G、大数据、云计算等新兴领域开拓新的增长点。中方将继续根据柬方需要实施有关合作项目，更多向民生领域倾斜。
许利平指出，近年来，中国和柬埔寨合作主要集中在公路、桥梁等基础设施领域，比如，很多柬埔寨的国家级公路都是由中国企业来承建的，对改善柬埔寨的基础设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后疫情时代，双方应该以抗疫和复工复产为主，并争取在“一带一路”合作方面打造更多的亮点。
值得一提的是，中柬自贸协定是我国首个就“一带一路”倡议合作独立成章的自贸协定。双方重申将深入落实中柬“一带一路”《合作规划纲要》，同意深入开展基础设施、投资、经济走廊等重点领域合作，鼓励两国企业开展贸易、投资、产能和环保合作，推动协定效用最大化。
“两国应该在西哈努克港、西港经济特区以及工业园方面做出更多的示范项目。此外，两国在农业、减贫等方面也应加深合作，从而为柬应对后疫情时期挑战发挥积极作用。”许利平说道。
刚刚签署的中柬自贸协定预计将为如火如荼的投资热潮再添一把火。张建平指出，鉴于中柬贸易结构具有较强的互补性，潜力很大，并且中资企业在柬有广泛投资，协定将使双方均能够从对方市场中获取更多贸易投资机会。由于柬埔寨经济体量较小，协定带来的贸易创造效应和贸易投资将为拉动该国GDP有更显著的作用，这将有助于柬埔寨克服疫情带来的影响。
2019年，中柬双边贸易额94.3亿美元，同比增长27.6%；其中我国出口额79.8亿美元、进口额14.5亿美元。我国企业在柬埔寨累计签订承包工程合同额55.8亿美元，同比增长93.6%，完成营业额27.8亿美元，同比增长54.1%。我国对柬埔寨非经融累直接投资6.9亿美元，同比增长7.2%。
中国人在柬埔寨的“淘金热”
一位七、八年前到柬埔寨进行互联网创业的中国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近几年来，柬埔寨各行各业涌现了非常多的商业机会，吸引了大批中国人前来投资，特别是房地产、旅游、制造业发展迅猛，这些行业随后也拉动了贸易的发展。在他看来，随着自贸协定的签署，预计来柬埔寨从事农业项目的中国企业会越来越多。
“中国国内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对很多企业来说赚钱越来越难，而柬埔寨正在迅速发展阶段，商业机会比比皆是，对中国企业的吸引力越来越大。”该行业人士指出，“当然，这里面有赚到钱的，也有没赚到钱的，也有被本地人骗的，也有被中国人骗的。各行各业都有成功的案例，包括国企和民企。
上述行业人士正是在看到中国人在柬埔寨的“淘金热”后萌生了在当地创办一家专门服务华人的咨询平台。“得益于过去几年来柬埔寨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我们的用户量和容量都都得了较大的提升，整体运营一直是挺不错的。”
不过该人士也承认，疫情对柬埔寨的冲击比较大，很多原本有意赴柬投资的企业都采取观望态度。不过，目前，在柬埔寨的外国人依然以中国人居多，已经进入柬埔寨的中国企业也大多表示还会留在该国继续发展。“柬埔寨可能不像前几年发展那么快，很多赚快钱的机会随着该国打击网络赌博不再有了，但这个国家还是蕴藏很多商业机会的。”
某央企柬埔寨负责人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在疫情暴发之后，公司依然在当地寻找项目机会。他说，近十年来，柬埔寨是东盟中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由于政治形势稳定、外汇不管制，吸引了大量的外资涌入，已经成为一片投资的热土，特别是房地产行业发展迅猛。
但与此同时，上述负责人指出，作为一个经济高度依赖旅游业的国家，柬埔寨的经济受到了疫情的严重影响。这直接导致政府财政收入缩水，再加上需要为抗疫提供救济措施，政府能够为基建项目提供的财政支持随之减少，这对从事工程承包业务的中国企业就造成了影响。
不过，他也表示，从大的方面来说，基于两国的传统友谊，中国政府肯定是会继续支持中国企业帮助柬埔寨发展经济；从企业战略层面来讲，东南亚是中国工程企业的重点市场，柬埔寨属于一个重点开发市场。
与此同时，他也指出，对工程承包企业来说，柬埔寨经济体量小，人口少，资源也比较匮乏，各方面受到的制约很大。因此，在考虑投资项目时，也需要仔细考虑项目的风险。
柬农产品出口中国势头强劲
农业是中柬重要合作领域。柬埔寨农业资源丰富，中国市场前景广阔，双方合作潜力巨大。近期举行的中柬政府间协调委员会第五次会议上，双方表示将鼓励更多中资企业赴柬投资，实施好农业发展规划、环保、民生等领域的合作项目。双方将加快落实刚刚签署的芒果输华议定书，积极扩大香蕉、木薯等柬优势农产品对华出口。
朗禾果业（柬埔寨）有限公司在柬埔寨有两家芒果干工厂，雇佣了一千多工人，产品主要出口中国，是溜溜梅、三只松鼠的供货商。该企业负责人陆松在东南亚做农业已长达13年，两年多前开始在柬埔寨进行芒果干加工。该公司累计在柬投资1000万美元，2019年，边贸和正贸加在一起，向中国出口了1000多吨芒果干。
陆松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当时进入柬埔寨就是看好这里丰富的农业资源以及低廉的土地和劳动力成本，不过没想到的是，该国同中国基本上没有任何农产品出口协议，每年约有50万吨到70万吨的柬埔寨芒果不得不通过越南出口到中国，直到2015年左右才渐渐有中国人知道这是柬埔寨品种。但之后，由于交通基础设施落后，销售路径依然没有变，还是经过越南、挂越南品牌的名字向中国出口。
“如果从柬埔寨的港口海运到中国，没有15天无法上岸，要是鲜果就烂得差不多了。因此，只能全程陆运，先把芒果运到越南，在那里报关，大概5天就能运到郑州。”陆松说，“算上向越南运输的成本，虽然生产成本低，柬埔寨鲜果出口在价格方面的优势就被抹平了。唯一的方式就是在柬埔寨做热带水果加工，把芒果做成芒果干再出口中国。”
谈及刚刚签署的中柬自贸协定的影响，陆松说，实际上，得益于中国—东盟自贸协定，只要有原产地证书的产品基本上都是免税的，他们的芒果干也早就享受了关税优惠。在他看来，中柬自贸协定的利好在于给柬埔寨的热带水果、肉类和海鲜提供直接向中国出口的市场准入机会，这将给柬埔寨的整个农业发展带来巨大的发展机遇。
近年来，像陆松这样看好柬埔寨农业发展潜力的中国人并不在少数，光是做芒果干加工的就有20多家中国企业，建厂的高峰期在2018年和2019年。据他介绍，中国市场上99%的芒果干原料都是柬埔寨的品种，这种品种干物质含量高，酸甜可口，风味更好。
“未来，柬埔寨将成为全球最大的芒果干加工国，这不仅因为柬埔寨已经是世界最大芒果种植国之一，更重要的是，来自中国的旺盛的需求将刺激柬埔寨芒果产业的深度发展。”陆松指出，中国去年的芒果干销售量高达7万吨，今年虽然受到疫情的冲击，预计也会有四、五万吨。
今年6月，中柬签署《柬埔寨鲜食芒果输往中国植物检疫要求议定书》，获得中国海关总署认可的芒果果园和加工厂可向中国出口芒果。中国驻柬埔寨大使馆的消息说，柬埔寨每年可向中国出口50万吨优质芒果。陆松说，作为首批24家企业之一，他的公司也向中国监管当局申请了鲜果出口，现在还在筹备当中。
在芒果之前，柬埔寨香蕉于2019年获准出口中国，当年香蕉出口量从2018年的约1万吨猛增到约16万吨。去年7月，柬埔寨农业部公布了对华出口农产品优先谈判清单，其中包括6个品类，即芒果、龙眼、胡椒、火龙果、香椰和燕窝。目前，柬埔寨共有5种农产品获准出口到中国，分别是大米、木薯片、腰果、香蕉和芒果。
（作者：郑青亭 编辑：李艳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