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强势反弹叠加动力煤供应偏紧 浙江、湖南、江西用电量“爆表”
“市政府下午召开紧急会议，湖南全省从即日起开始限电，各单位各部门一定要高度重视。”当12月11日这条群发消息弹出时，湖南某电厂员工曾铭（化名）忧心忡忡，因为当前电力系统早已满负荷发电，但还是满足不了屡创新高的用电量。
但随之而来的“最严限电令”之细，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长沙某企业员工向21世纪经济报道反映，许多园区已被禁止开空调，而且园区各办公楼开始轮流停电。岳阳等地也发布通知，要求有序用电时段半关闭市区、县城部分街道路灯。
不只是湖南。浙江一公务员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近日已接到通知，自12月15日起至12月31日，要求政府机关在气温3摄氏度以上不得开空调。“坐在办公室上班简直是瑟瑟发抖，只能先用热水取取暖。”
难道“用电荒”又来了吗？2004、2011年，中国曾出现大规模的用电紧张现象。
厦门大学中国能源政策研究院院长林伯强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采访时指出，从目前情况看，现在只是季节性、区域性的用电紧张，主要还是受极端寒潮天气、经济强势反弹以及动力煤供应偏紧等影响，全国的电力供应完全有保障，“大家不必恐慌。”
经济反弹企业用电量大增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寒冷天气拉动多地用电负荷普遍攀升。
南方电网公司数据，南方电网供电区域的广东、广西、云南、贵州、海南五省区，统调最高负荷及发受电量全部实现正增长。在广西，12月15日的电网负荷已达到2828万千瓦，年内第6次创新高。
经济大省浙江、湖南、江西等地也不例外。国网浙江电力数据，12月14日浙江全省最高用电负荷达到7931万千瓦，日用电量达到15.9亿千瓦时，均创入冬以来新高。湖南省岳阳市发改委表示，12月13日，岳阳电网最大负荷219.1万千瓦，超过限值15万千瓦。湖南省国网电力调控中心多次通知岳阳市国网电力调控中心控制负荷在204万千瓦限值以内，并随时有可能要求采取拉路措施控制负荷。
为保证电力可靠供应，近期浙江、湖南、江西等地接连发布有序用电政策，对部分下游用户用电给予一定约束。
以湖南为例，12月16日，岳阳市政府宣布启动迎峰度冬有序用电工作。根据要求，全市有序用电时段为每日10∶30-12∶00、16∶30-20∶30，期间将关闭商业广告电子大屏幕，适当降低室内空调温度，半关闭市区、县城部分街道路灯。同时，要求各用电企业要服从电网调度，统筹安排好生产计划，错峰生产，避峰让电，非特殊情况不得拒绝执行有序用电指令。
用电量是经济的“晴雨表”。林伯强表示，用电量创历史新高，与极端寒冷天气导致取暖负荷激增有关外，也与地方经济强势反弹分不开。
以湖南为例，湖南电力公司政策研究室原高级工程师欧阳永熙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在其他省份工业用电量年内首次转正之际，1-11月湖南全省工业用电增速已达到3.3%，其中制造业用电更是大幅增长了6.5%。以机械制造业为代表的工业强势复苏，带动近半个月湖南电量增长超过20%。而在浙江，受欧美圣诞节临近出口订单暴增，以及订单回流等利好因素影响，浙江绍兴、温州等地的纺织出口企业正在加紧赶工期。
此外，煤炭供应量的偏紧，进一步加剧了电力供需失衡现象。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统计信息部原主任薛静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火电是我国主要电力来源，2019年约占近七成比重。近期煤炭价格大涨，让很多火力发电企业成本大增，发电亏损所以积极性不高。
但薛静表示，中国限制澳大利亚煤炭进口，并非出现电力缺口的原因。“当下煤炭供应紧缺，一方面与主要煤炭产区产量下降有关，比如受疫情影响，今年1-11月内蒙古煤炭产量同比下降了3.1%；另一方面也与近期矿难频发，山西、陕西煤矿安监趋严有关，致使供给有所减少。”
林伯强提供的一组数据显示，通常来自澳大利亚的进口煤炭约占全年进口量的20%-30%，而我国进口煤炭仅占整体消费量的6%-7%。“因此进口煤炭减少，也不足以成为电力缺口的主因。”
根据中电联《电力行业燃料统计日报》监测，12月10日，纳入统计的发电企业煤炭库存8609万吨，电厂库存可用天数17.6天
为何浙湘赣首先限电
为什么南方多地受寒潮天气影响用电负荷普遍攀升，但最先出台限电令的是浙江、湖南、江西呢？
据媒体报道，12月11日，浙江召开全省能源“双控”和“减煤”攻坚电视电话会议。为贯彻会议精神，浙江各地针对目前省能源“双控”和“减煤”工作面临的严峻形势和绿色发展的要求，从即日起至12月31日，省级各有关单位办公区域在气温达到3℃以下（含3℃）时方可开启空调等取暖设备，且设置温度不得超过16℃。同时，省级各有关单位的餐厅在用餐时可开启空调等取暖设备，用餐结束后立即关闭，设置温度不超过18℃。
而湖南、江西的限电，则与其发电能力有所欠缺有一定关系。薛静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湖南、江西的电源装机近几年来没有大的增长，尤其是火电机组和水电机组，而增长的主要是风电和光伏，发电相对没有那么稳定。而且两省本身煤炭资源匮乏，且都处于煤炭输送终端，煤炭走‘海进江’输送成本很高。”
12月2日召开的2020年湖南电力迎峰度冬动员暨防冻融冰视频会议预计，今冬明春湖南省用电需求将突破湖南电网供电极限，可供电力存在300万至400万千瓦缺口，日可供电量存在0.1亿至0.2亿千瓦时缺口。
据介绍，迎峰度冬期间如果出现火电机组因电煤不足、设备缺陷等导致发电能力下降或故障停运、水电因来水少或持续耗水较大达不到预计发电能力、外电入湘电力低于预计水平等情况，湖南省电力、电量供应缺口将进一步加大。
事实上，从电力资源区域分布看，湖南、江西、浙江等地长期都依靠外省电量输送，本省供给本身就存在不足。以江西为例，2019年江西全社会用电量达到1536亿千瓦时，全社会发电量1403亿千瓦时，累计购省外电量137.16亿千瓦时。也就是说，江西全年用电量近9%的比重来自于外省输送。
湖南省发改委近日公开表示，自12月14日起至明年春节前，将实施全省能源保供每日调度制，确保全省能源供应平稳充足。目前，湖南省能源局已牵头组织成立“迎峰度冬能源保供”专班，专班将每日调度各电厂电煤情况，与煤炭企业、铁路部门及时协调运力，着力解决煤炭采购过程中的堵点，以确保在明年春节前调入580万吨电煤。
专家呼吁“不必惊慌”
临近年关取暖用电高峰期，局部地区的用电紧张现象会不会继续蔓延？据媒体报道，内蒙古、陕西等地近日也发布了通知，对于近期电力部门的压力和电力紧缺等问题采取相关措施。
“从目前看，这只是季节性、局部性的用电紧张，全国范围内不会出现大规模电力缺口。”林伯强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
林伯强认为，一方面，煤炭还处于去产能过程中，因此煤炭产量还有很大释放空间。另一方面，火力发电在我国电力供给中占主导地位，但目前火电平均利用小时数上尚不足4000小时，不仅远低于正常状况下的5000小时，而且也距离最高时的6000小时相距甚远。因此从电力供给效率看，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因此，大家没必要感到恐慌。
根据国家能源局发布的1-10月份全国电力工业统计数据显示，我国火电发电设备累计平均利用小时为3358，较去年减少137小时。
12月17日，21世纪经济报道致电国网湘潭分公司工作人员，对方亦表示，有序供电并不意味着就要对居民小区实行限电。根据发改委的要求，目前限电政策主要针对的是工业、生产用电，拉闸限电的标准主要是企业用电量是否超负荷。
“如果还是达不到平衡，才会涉及到居民用电，但顶多只会停电1小时，尽可能减小对生产生活的影响。”该工作人员介绍，当天湘潭正在抓紧检修两条电路，如果企业遇到停电可联系电力专员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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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约记者李燚 编辑：李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