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福林：双循环对资本市场提出新的更高要求
12月20日，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理事长、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主任尚福林在深圳先行示范区首届金融峰会上表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对资本市场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需要资本市场更好发挥将储蓄转化为资本的能力，需要资本市场提高资本的配置效率和促进创新的能力，需要资本市场更好发挥市场价值发现功能。
尚福林说，十四五规划建议提出，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为资本市场今后5年乃至更长时期改革发展提供了行动指南。他提出四点建议：加强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规范发展债券市场、加强资本市场科技建设、不断提高监管水平。
以下是发言全文：
今年是深圳特区成立40周年，也是资本市场30周年。众所周知，深圳在我国资本市场发展历程中地位十分特殊。深圳证券交易所见证了30年资本市场发展，在服务国家经济转型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交出了一份亮眼成绩单。2004年，深交所在主板市场内设立中小企业板块，2009年推出创业板，推动了资本向成长型创新型企业倾斜和多层次资本市场的发展。2016年开通深港通，在与全球市场互联互通中不断提升吸引力和影响力。据市场统计，深交所的成交金额、股票市价总值已分别位列世界第三和第八位。深圳资本市场的发展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深圳发展成为一座生机勃勃、充满活力的改革创新城市，成为广大创新企业的聚集地。50人论坛选择这个时点，在深圳召开以“双循环新格局与资本市场新征程”主题的会议，很有意义。借此机会，结合学习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就新发展格局下的资本市场发展，谈3点体会。
第一，资本市场30年改革发展成就巨大
30年间，资本市场沿着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发展道路，取得显著成就。
（一）市场化改革成效显著。我国资本市场是在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制度下探索起步，在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始终坚持市场化原则，按照市场规律办事，注重培育和发挥市场机制。一是支持市场经济建设。从促进国有企业改革到鼓励民营企业发展，积极发挥社会资源的优化配置作用。截至2020年10月末，沪深上市公司4082家、总市值约73万亿元，已成为支持实体经济的重要力量。二是让企业拥有了市场价格。改变了计划经济体制下依靠财政拨款增加资本金的体制。利用公开交易平台，由更广泛投资者参与定价并在各方博弈中形成了相对公允的市场价格。让优质企业实现了价格发现和价值评估，并通过资本市场达成资金募集、并购重组等目的。30年来，上市公司通过资本市场累计实现股权融资总额超15万亿。三是加快了企业改革与经营机制转换步伐。推动各类企业按照公众公司标准，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明晰产权关系，完善治理结构，形成了良好的示范效应。目前，A股上市公司涵盖了国民经济全部90个行业。2020年世界500强中的中国公司124家，其中在A股上市的公司超过70家。从整体看，我国各行业的头部公司基本上都是上市公司。
（二）法治化建设扎实推进。我国资本市场开创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建设资本市场的先河。30年来，始终把法制建设摆在突出位置，逐步搭建了与国际通行规则基本一致、兼顾我国国情的资本市场制度框架。一是基本建立了以证券法、基金法、期货交易管理条例等为基础、部门规章和规范性文件为主体的法律体系。二是形成了集中统一的资本市场监管体系。从诞生之初中央和地方监管“各负其责”，到1992年国务院证券委和证监会先后成立，监管理念在与市场磨合中不断完善。三是关键环节的体制性、制度性障碍逐步打破，市场机制建设步伐明显加快。
（三）国际化建设吸引力持续加大。资本市场随着我国金融对外开放步伐同步提速。一是市场互联互通机制不断优化。从只允许境内投资者参与的国内市场到引入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QFII），推出了沪港通、深港通。境外投资者持有我国股票、债券、期货等金融资产的比例持续增长，投资渠道和产品选择更加多元。二是外资准入负面清单基本清零。按照取消外资股比限制的时间表，至12月1日已全面取消证券公司、基金公司、期货公司外资股比限制。同时，支持外资私募基金在境内开展业务。
第二，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对资本市场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这是在深刻分析当前国内外变化基础上做出的科学判断，是适应国内经济新发展阶段的主动选择，也是应对错综复杂国际环境的战略举措。从国内经济发展方式看，经济增长由量的增长转向质的提升，创新驱动成为主要动力，需要与时俱进主动适应变化，按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求，提高金融供给体系对国内需求的适配性，畅通经济循环。从国际形势和外部环境看，全球经济政治格局处在调整过程中，逆全球化趋势加剧，传统国际循环明显弱化。需要立足扩大内需这个战略基点，以国内循环吸引全球资源要素，形成参与国际经济合作和竞争新优势。
资本市场作为现代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充分认识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的重大意义，更好满足新发展格局提出的新的更高要求。具体而言：
（一）需要资本市场更好发挥将储蓄转化为资本的能力。我国储蓄率长期处于高位。一方面，与我国文化传统有关。另一方面，也显示出我国资本市场在资本形成方面仍有很大提升空间。新发展格局下，增强国内循环，加快产业转型升级，释放实体经济潜能，重要一环就是要增加自身资本积累。一是将不同风险偏好、期限的资金更为精准高效地转化为资本。优化长期以间接融资为主的融资结构。二是更好发挥财富管理功能。健康的资本市场在增加资本供给的同时，也具备财富效应。随着我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跨越1万美元关口，中等收入群体超过4亿人，资本市场在居民财富积累和再分配中的潜力十分巨大。要让广大投资者能够分享到经济转型升级、企业成长发展中释放的红利，增加财产性收入。
（二）需要资本市场提高资本的配置效率和促进创新的能力。资本市场是现代市场经济发达程度的重要标志。一方面，要坚持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激发市场主体创新活力，加速科技成果向现实生产力转化，促进科技、资本和产业紧密融合。另一方面，创新是形成新发展格局的关键。需要以资本为纽带，引导和支持生产要素向创新型企业倾斜。充分发挥直接融资特别是股权融资的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机制的独特作用，弥补中小企业成长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加快创新资本形成，提高创新水平。
（三）需要资本市场更好发挥市场价值发现功能。市场功能正常发挥、实现市场优胜劣汰和兼并重组，是投融资市场的基本要求。一是提高金融资产定价有效性。让市场机制发挥更重要作用，形成合理资产定价，提高直接融资吸引力，让更多拥有核心技术、具备创新能力的行业领先优质企业在资本市场中脱颖而出。二是完善市场筛选机制。促进市场公平良性竞争，通过持续优化再融资、并购重组、股权激励等机制安排，淘汰低效供给，出清落后产能，实现市场机制的自我运行调节。三是与国际资本更有效对接，最终提高我国企业在国际上的竞争水平。
第三，深入贯彻五中全会精神，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十四五规划建议提出，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为资本市场今后5年乃至更长时期改革发展提供了行动指南。就推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谈4点建议。
（一）加强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以前常说，我国资本市场的特征是“新兴加转轨”，起步较晚、市场基础薄弱。在这种条件下，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波动。需要持续加强市场的基础制度建设。十四五规划建议中明确提出“全面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建立常态化退市机制”，这是当前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的重要抓手，由它带动发行、上市、交易、持续监管等一系列基础制度改革。注册制改革是市场化改革，核心是信息披露，关键是压实各方责任。而各项制度建设的基础离不开信用。资本市场是以商业信用为基础的，必须要按照更高要求、更严标准，推进资本市场信用体系建设，补齐信用体系制度短板。严厉打击失信行为，强化市场约束，营造构建公平诚信的市场环境，增强市场信心。
（二）规范发展债券市场。债券市场是筹措中长期资金的重要场所，对提高直接融资占比、改善金融市场结构具有重要作用。今年以来，债券市场为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持，债券市场融资已经接近社会融资规模的四分之一。同时，由于历史等原因，我国债券市场仍存在一些不足和短板，需要进一步优化完善。一是完善债券市场体制机制。统一债券市场规则，推动债券市场互联互通和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债券发行机制，提高债券发行效率，降低管理和运行成本。二是丰富债券市场品种。在稳步发展国债、公司债等传统产品基础上，进一步完善其他固收类、结构化产品设计。研究资产证券化产品创新，更好地支持民营企业、小微企业等重点群体。三是优化债券市场发展环境。进一步健全市场约束和惩戒机制，培育合格机构投资者，增加市场交易活跃度。
（三）加强资本市场科技建设。数字经济已成为推动我国经济持续稳定增长的重要引擎。历史上看，我国资本市场的科技建设是走在世界前列的。以深交所为例，1992年就实现了电脑联网和自动撮合竞价。1997年“红马甲”退场实现深交所A股市场无形化交易。当前，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已在证券期货市场得到广泛应用，要继续推动资本市场信息化建设和数字化转型。一是要通过科技赋能，提高金融服务整体水平。特别是拓展科技在普惠金融领域应用。比如，通过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满足薄弱地区人民群众差异化、个性化、风险匹配的资产管理和投资需求，提高服务的可得性和普惠性。二是提高信息系统、技术可靠性。完善数据标准、数据安全等制度设计。不但要关注金融业务风险，也要关注各类技术风险，及时化解信息技术系统、数据安全等方面的风险隐患。
（四）不断提高监管水平。重点是处理好发展与安全、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总体上要按照“建制度、不干预、零容忍”的要求，持续做好资本市场各类风险防控工作。注重发挥监管部门、自律组织、市场主体自我约束、社会监督等各方合力，构建更加公开、公平、公正的市场。一是强化市场监测分析与预期管理。健全市场风险的预防、预警和防范处置机制，运用科技手段强化监管效能，抑制市场过分投机炒作。二是严厉打击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操纵市场和内幕交易等违法犯罪活动。要大幅提高违法违规成本，严守风险底线。三是重点加强投资者教育与服务，压实中介机构责任，保护投资人合法权益。四是加强国际监管交流合作。
（作者：辛继召 编辑：周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