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和疫情急转直下的喧嚣中，一项关系着赴英留学人员和游客钱包的新政悄然登台。从2021年1月1日起，大不列颠地区（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撤销海外旅客购物退税政策（VAT Retail Export Scheme）。

原来合规的海外旅客（包括留学生和游客等）在离开英国时可享受高达20%的购物退税。现在大不列颠地区的国际机场、火车站等离境口岸的海外旅客购物退税服务被取消，离境口岸的免税店也仅出售烟酒等少部分免税商品。海外旅客在不列颠地区免税店购物要直接在店里邮寄回国才能享受退税。

这样一来，机场大肆采购免税奢侈品的情景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比斯特村等地人头涌动的买买买大军也将一去不复返。对中国的旅行社来说，要将游客回国前一站设在大不列颠地区以外，或选择其他国家中转才能让中国游客在购物中得到实惠（中国赴英游客规模在2019年已高达880多万）。往来英国的航空公司也要做相应调整才能吸引顾客。

由于北爱尔兰留在欧盟市场内，仍保留这一政策。非欧盟游客离开北爱尔兰时仍然可退税。而大不列颠的居民离开北爱尔兰时，要么购物时不退税，要么进入不列颠地区时要申报超额部分。离开北爱尔兰经不列颠地区转机回国者则仍可退税。

英国政府去年9月公开咨询这项政策时，零售业和旅游业一片哗然，甚至上诉至高等法院。为何政府仍执意推行呢？

脱欧后，按WTO规则，英国要对欧盟国家和非欧盟国家的民众一视同仁。如果英国保留这政策，原来不视为海外游客的欧盟居民也应能退税。尽管享受退税有再次入境时间限制，但人数众多(2017年已高达2560万人次)的欧盟游客仍会令英国税收蒙受巨大损失。甄别合规欧盟游客成本高企。

另外英国政府称，许多人在境内免税店购物享受退税后并没有将货物带出国，仍在英国境内使用，受益的仅是小部分地区和企业，对国内的商业不公。英国财政部报告称其 “不能使整个英国均等受益”。英国预算责任办公室（Office for Budget Responsibility）估计，取消退税会增收大约5亿英镑税收。

但是，这无疑杀鸡取卵。

毫无疑问，这变化会影响海外游客消费。英国旅游局（Visit Britain）统计，2018年海外游客在英购物花费60亿英镑，其中有35亿英镑属于免税品，成功退税的有25亿英镑的商品。一项全球调查显示，取消退税会影响到62%的海外游客到英国旅游的意愿。购买力强劲的高端人士中，有80%表示受此影响。尽管游客仍然可以免税购买商品后由店家寄回国，但要支付邮费，奢侈品还要支付较高保险费用，游客会望而止步。

受此影响的还有酒店业、旅游业和机场等相关行业。英国旅游零售论坛（UK Travel Retail Forum）称这一决定危及全英1.9万个就业岗位。约克航空研究（York Aviation research）估计一些机场可能会损失40%的收入，欧盟甚至北爱尔兰的机场会比不列颠地区机场更具竞争力，一些小型机场可能会被迫停运。英国本土奢侈品牌同样会倍受打击。国际零售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International Retail ）指英国将成为唯一一个不向海外游客提供购物免税的欧洲国家，直言这是“毁灭性的决定”。

英国人数学再差也不会不知道这笔账不划算。脱欧后，重掌主动权的英国政府极有可能会出台其他政策，力图“堤外损失堤内补”。下调增值税整体税率，才是它的“杀手锏”。

1973年，英国加入欧盟时增值税标准率才10%，2011年至今保持20%。2008年金融危机后，英国政府就下调该税率至15%。去年9月英国政府将酒店和旅游业的增值税税率从20%下调至5%。要保持吸引力，英国极有可能将这3月31日结束的政策延期甚至扩展到其他行业。这样，不但购物有优惠，景点门票、酒店等服务业也优惠多多，要比原来更吸引人。

减税容易，难的是减税又增收。增值税是英国第三收入来源。2008年英国临时下调增值税税率一年，销售额增长约1%，但政府收入损失了124亿英镑。如何实现减税又增收，就看英国政府春季预算案给出什么答案。

(作者：牛言 编辑：陆跃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