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最出人意料的出圈人物之一,应该就是罗翔。
罗翔有多神奇?
作为北京大学法学博士、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厚大法考”授课老师,入驻B站10天就突破200万粉丝。如今已收获千万粉丝,成为无数用户的老师。
从一个默默无闻法学老师,到全网爆红,他是怎么做到的?
网红老师的出圈之路
外界第一次认识罗翔,是在2020年疫情开始。由于学生宅家,老师被迫进入线上云讲课。在一众老师中罗翔脱颖而出,其网红的潜质借助互联网的放大,成功破圈。
罗翔还造就了这样一种现象:
只要有罗翔的视频,弹幕基本满屏;
讲啥啥火;
涉及到社会热点,大家会反射性地提罗翔。
一方面是罗翔爆红以后的名人效应使然,另一方面,罗翔的课,行外人也能听得津津有味,直白的语言极容易在大众层面进行穿透。
罗翔讲的出名案例很多:
典型如“粪坑强暴案”,罗翔幽默地讲解了如何判定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
1980年代的一个冬天,冰天雪地的。一个妇女干部骑着车在荒郊野外,碰到歹徒要强暴她。
这个女性反抗的可能非常小,只能假装就范,她找了一个极其为歹徒考虑的借口:“大哥,这个地方不平坦。”
歹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两个人找到了一个平坦的冰面。歹徒很开心,开始脱衣服。然而就在他被衣服遮住了双眼的时候,这个女性一把把他推进了粪坑。
出于一个人基本的求生欲望,这位歹徒往上爬,他爬一次,妇女踩一脚,这叫第一滴血;爬两次,妇女又踩一脚,这叫帽子戏法;爬第三次,妇女又踩一脚,这叫梅花三弄。
最后,歹徒淹死在了粪坑里。
很多人觉得,第一脚是正当防卫,第二脚是防卫过当。
那么,什么是正当防卫,什么是防卫过当?
罗翔认为,要区分这两个概念,必须采取事前一般人标准,而不是事后理性人标准。也就是说把自己代入进去,以当时的情况进行判定,而不是事后诸葛亮,用上帝视角的态度去评判当事人采取的措施。
最后还不忘调侃:如果你是这个妇女,把他推到粪坑,他往上爬,你踩不踩?肯定要踩。但踩的时候别把粪溅到自己身上。
另一个“小三索要精神损失费”案例,很多人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小三还要精神损失费,还要不要脸了”。
如果小三还怀孕了,可能还会更加义愤填膺:“怀孕了又怎么样,小三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个孩子也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帮凶!”
在谈小三索要精神损失费到底是不是敲诈勒索,罗翔指出在法律上,要分情况讨论。
如果行为人明知自己没有权利基础依然索要损失费,这自然构成敲诈勒索罪。但如果行为人真诚地认为自己存在这种权利基础,那就属于假想的权利行使(假想正当化)。
比如“小三”以怀孕为由向男方主张赔偿,这在道德上可以认可或容忍,值得宽恕,那就可以排除犯罪。
很多人喜欢罗翔,是因为他不仅有精英的理性,也有大师的悲悯视角与胸怀,“法律要尊重民众的情感但要超越民众的偏见。”
此外,罗翔对法律深入浅出的解释更是出名。比如谈到刑法要降低刑事责任年龄,他连用几个反问和感叹:
现行的法律默认小朋友天性纯良,你是小孩的时候,你觉得你天性纯良吗?我呸!
他还向那些喜欢开黄腔的油腻男人开炮:
如果一个玩笑,你不会说给你妈妈和你女儿听,那你其实也不应该说给你的女同事和女同学听。
哪怕一个从没看过罗翔视频的人,也听过这几句话:
还有我强奸我自己犯法吗?
熊猫咬我,我能把熊猫打死吗?
我用望远镜看女生宿舍构成犯罪吗?
再后来,宣布退出微博之后的罗翔,在一档脱口秀还来了一段精彩的“自嘲”:
荣誉是有限的,只有德行才是永恒的,这句话要时刻放在心里,但千万不要发到网上。
出圈的还有一句,“脱口秀也不是法外之地”更是逗得全场人捧腹大笑,毕竟谁说都没有罗翔这味儿。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许纪霖认为:“罗翔深谙人性的有限性、法律的有限性与启蒙的有限性,他在诠释刑法的背后,有很厚的人文价值尺度。他对成名后的虚荣非常警惕,对人生已经看得很通透。”
无论是讲课、还是参加综艺、采访节目,罗翔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魅力。
他不会跟你非要争论个高低对错,但同时,他又能保持自己的主见,默默感化其他人。
三大法宝,时刻自省
有人总结,罗翔有三大法宝:迷之微笑,嘟嘟嘴 ,“弗兰”口音。
第一、罗翔善用B站的年轻人思维与话术。
最典型的,比如罗翔“虽迟但到”的梗,法外狂徒张三,张三是罗翔的最爱,偷鸡、伤害大熊猫、毒杀,基本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张三做不到。
“张三”在B站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法外狂徒张三”。甚至有UP主专门注册了一个ID,简介还是“罗老师的铁杆粉丝”。
真正厉害的人,都是向下兼容能力很强的人,无论他跟什么样的人对话,都能让对方觉得如坐春风。
正像许知远所说,在B站讲课的不是罗翔,他在下面肯定也有别的想法,但罗翔就是有很好的向下沟通能力,能让所有人都接受他的讲课方式。
第二、罗翔的肢体语言非常到位,随时随地可被当成表情包的表情,从他的视频来看,神态、动作、表情都给人充分的信任感。
真诚,永远是最好的沟通方式。罗翔在讲课时严肃的表情、认真的语气、诚恳的态度,都是其富有感染力的关键。
第三、罗翔的走红,看似是偶然,其实也算是“蓄谋已久”。
在罗翔老师入驻B站之前,其实罗翔老师早已圈粉众多,B站就有人搬运过他的视频,现实中也是学校的网红老师,常常是一课难求。
此外,罗翔所讲的刑法,本身就比其他法律领域有更多的受众基础,由于涉及的案件复杂、更容易引起人们的猎奇欲,也自带眼球吸引力。
但影响力大的人,也容易有争议,罗翔也不例外,去年9月8号,罗翔因为一条平平无奇的读书摘录在微博“翻车”,却被部分网友认为是影射当天的抗击新冠肺炎疫情表彰大会,于是罗翔被网友围攻大骂,情绪之下选择退博。
后来,罗翔对这件事想开了,他在《十三邀》里说,人不可能影响跟自己无关的人,也出现了那句上热搜的话:“人要接受自己的有限性,接受事与愿违。”
不同于一些成名后就飘飘然的学者,罗翔始终非常善于自省。
他曾自述,“在过去的2020年,我发现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名人,在机场有人认出我,在宾馆办入住也有人跟我打招呼。
这种感觉很奇特,有一种极度的虚荣感。我总是会想起《魔鬼代言人》里的一句台词:虚荣是魔鬼最喜欢的原罪。Vanity is definitely my favorite sin”
西班牙有句谚语:自知之明是最难得的知识。
思想浅薄的人对自我的认知也很浅薄,一旦外界对自己有一点正面的评价,便会高估自己的重要性。
而罗翔能够在人生高点时,分辨名利的虚幻与泡沫。自省的背后,这跟他多年如一日的看书习惯有关。
他经常在课程以及微博上倡导年轻人要多多读书,来丰富自己的知识。“因为只有拥有常识,你才能发现常识的作用。”
另一方面,罗翔还一直保持着在他自己的个人公众号和往期的视频分享阅读经验的习惯,他对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古希腊先贤的敬重也是人尽皆知。
出名却不忘初心
曾有记者问罗翔,爆红是不是2020年最大的成就?
罗翔的想法是,这就像中彩票,应该只是运气而不是成就。
“当一件事情来临的时候,最初的感觉是猝不及防,然后你才会开始寻找这件事情的意义,并承受它带来的后果。”
实际上,罗翔这些年的进化,光有运气当然不足以支撑一切。
如果不是采访,谁都不会想到,现在面对镜头口若悬河的罗翔,曾经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在《十三邀》,罗翔自曝小时候是结巴,特别怕在人面前说话。
1995年,他高三毕业,之所以学法,是父母做的决定。在那个年代,作为文科生,最好的选择就是读法律,学经济。
于是顺理成章,他在研究生阶段修读了刑法。研究生期间,为了赚钱养活自己,他开始在外兼职讲课。
初上讲台,他只要求自己“千万别讲错”。为此,他总是将上课要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甚至细致到“下课了”也要写上,然后再逐字逐句地提前演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了读博期间,他在中青院进行函授课程时,已经能够在台上妙语连珠,轻松的讲课方式俘获一大批学生粉丝。
在学校任职多年,他不仅蝉联“最受本科生欢迎的十大老师”,还入选“法大首届研究生心目中的优秀导师”。
再过几年,罗翔的知识储备越来越丰富,讲课也越来越自如。
到了2020年,更是突然被命运推到聚光灯下,他的受众直接从法学学生变成不同身份、年龄的网民,大家都表示他的课听得“津津有味”。
从此,罗翔开始享受“网红”的待遇,手握意外的人生剧本。
很多人喜欢他,是因为他对案件的解读总是充满了人文关怀。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法律背后,一定是会有哲学基础,会有人性基础的。”
有人曾统计过,罗翔有时会在课堂上用足足八分钟的时间去论证“正义是客观存在的”。这种道德话题不会在法律考试中出现,但却是罗翔非常重视与在意的。
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超越功利层面,向社会传递更多深层的人性思考,这也是有人称他为“当代鲁迅”的原因。
也正应了那句话:
始于段子,陷于专业,忠于人品。
聪明人,说话一针见血,而有影响力的聪明人,说话不仅一针见血,更有温度感。
罗翔曾在节目里自谦自己是昙花一现。
但实际上,他说出的话,讲过的道理,呈现的价值观,由于具有普适性与深度性,时不时就会在网上被提及。
罗翔会昙花一现吗?
当然不会。他几十年的专业积淀、烂熟于心的法律条文、得心应手的说服能力,足以支撑他下半生也会有一大批忠实的追随者。
比如即使被骂到退出微博,也没能阻挡他的影响力继续扩散。
人民日报发文夸赞他:“理性而不失温度,感性而不失高度。”央视也邀他专访,专门拍了一组纪录片,企图发掘这个网红老师更深的一面。
大众的误解总会散去,真正能够留下的,还是一个人的专业能力与品德。对外,是不断的分享自己对世界的见解,对内,罗翔也一直守着自己的初心。
他说,我一直定位自己是一名老师,职业生涯最大的期待就是被称为一名好的老师,或者更大更高一点的期待成为一名好的法律人。
现在看来,无论是法律人,还是老师,罗翔都已出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参考资料:
《说刑法的罗翔,是怎么破圈成百万级UP主的?》visita看天下;
《法考段子手罗翔:我其实是个挺闷的人 》看客inSight
(作者:首席商业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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