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经验教训表明，唯有各级优惠政策用于提高农民的组织化程度，才能让增加的全产业收益留在县域、村域中，农民才有可能参与其中，获得更多收益。”著名三农专家、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温铁军说。
2月21日，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正式发布，文件释放了哪些信号，有哪些亮点？2月23日晚，温铁军通过南方+客户端、重庆日报等多媒体平台进行直播，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在应对全球危机方面的作用和意义、县域经济发展等多角度对中央一号文件进行解读。
著名三农专家、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温铁军
农业农村是“压舱石”
“中央一号文件开宗明义强调了做好三农工作的重大战略意义，指出：农业农村发展取得新的历史性成就，为党和国家战胜各种艰难险阻、稳定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发挥了‘压舱石’作用。”温铁军认为，这凸显三农工作是中国面对全球化挑战必须练好的内功，是保障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础。
温铁军谈到，农业农村部部长唐仁健在2月22日的新闻发布会中提到，2020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和世界经济下行影响，一度有3000多万农民工留乡或二次返乡，但社会大局保持稳定，其中很大原因就是农村发挥了重要的蓄水池和稳定器作用。在未来不确定的全球化挑战和叠加风险中，三农对国家整体安全的意义更加显化。
“在国家综合安全中，首先要强调的是粮食总量安全。”温铁军认为，除了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切实扛起粮食安全政治责任外，更要强化农民和市民相结合的粮食安全责任，要在贯彻“省长米袋子”的责任到位进程中，构建起“在地化”的能够分担粮食生产风险和合理收益的城乡互助体系。其次要保护种子安全，其三是耕地安全。
建设质量效益型的要素市场
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明确要求，2025年农业农村现代化取得重要进展，农业基础设施现代化迈上新台阶。温铁军强调，我国要实现的农业现代化必须和生态文明相结合，是符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农业现代化，而不是大量使用化肥、农药、除草剂等化学品的农业现代化，“之前更多是通过大量使用化肥农药等实现增产，通过企业化的种植扩大规模和提高产量。这次的一号文件已经表现出调整意图，强调对化学品减量，重视面源污染治理”。
温铁军指出，生态文明战略下的生态经济，需要的是空间生态资源综合性开发，“在建设生态文明的基础上，需要重新认识产权改革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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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一号文件再次强调绿色发展生态养护，拓展了生态化要素市场的空间。”他讲到，这些空间生态资源是“两山”理念之下新的生产力要素，而且它们不是互相独立的，而是立体的、综合性的要素资源。“所以在今天，不能再套用过去与粗放数量型增长配套的简单市场观念，而是要思考新理念和讨论新格局，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符合‘两山’理念的质量效益型的要素市场。”
温铁军提到，在这方面，各地已经有大量的改革创新实践与陈旧的制度规则发生复杂矛盾，亟待各地各部门在贯彻一号文件的乡村建设行动中加强对原有利益结构的调整，在贯彻新理念的学习之中，认真反思不符合“两山”理念的相关制度和管理规则，“这样才能把深化改革作为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动力”。
改变资源过于集中城市的弊端
中央一号文件强调“新阶段、新理念、新格局”，补齐短板弱项要靠推动城乡协调发展，扩大农村内需靠畅通城乡经济循环，凸显城乡融合战略在乡村振兴中的作用。
如何构建新发展格局？温铁军认为，潜力后劲在“三农”，现在迫切需要扩大农村需求，畅通城乡经济循环。
“我们在实践中不能就农民谈农民，就农村谈农村，而是要结合一号文件前面的综述涉及的整体内容深化针对性的体制改革，才能在正反两个方面综合施策。”温铁军提出，一是要推动城乡两个要素市场融合需要的“三变改革”，借此推动一二三产融合，使农民在重构新型集体经济的财产关系变化中得到长期的财产性收入，进而在与市民及社会力量的联合创业创新过程中，真正提高收入。
国家城乡融合发展试验区连樟样板区的连樟村
二要特别注意有关部门缺乏战略思维，为了消化县域过剩房地产造成的严重负债，人为地把医疗、教育等领域资源向城镇集中，迫使低收入农民进城购房，导致农民群体的相关消费向城市转移。“在这个普遍趋势下，不是农民收入低而不消费，而是很大一部分必须现金支付的‘硬消费’转入城市消费统计。”
这些年来，城镇消费不断提升，农村转移消费也作出很大贡献。这次一号文件强调“乡村建设行动”，其中县域经济综合规划、城乡融合协调发展这些政策要求也是未来需要考虑的改革内容。总之，生态文明和乡村振兴战略的统筹贯彻，才可能改变资源过于集中到城市的弊端。
让生产者获得全产业链收益
“在今天，仅靠农业这个第一产业来提升农民收入已经非常难，即使很多地方和部门的同志非常努力，效率也很低。”对此，今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把产业留在县域”，要“让农民获得更多的产业增值收益”。温铁军认为，其意在于让生产者获得“一二三产融合”的全产业链收益。“不仅如此，我们必须要通过一二三四五六产多业态融合，让农民的综合性合作社更多进入二三四五六产业，乃至村集体公司化改制、以资源性资产的股份化来入股县域平台公司，发展县域多种业态，才可能有效提高农民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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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怎样才能让农民获得更多的产业增值收益呢？温铁军提到，中央一号文件提出统筹布局县域经济，由“三位一体”的综合性合作社进行“三产融合”运作。“以往经验教训表明，唯有各级优惠政策用于提高农民的组织化程度，才能让增加的全产业收益留在县域、村域中，农民才有可能参与其中，获得更多收益。”
怎样才能让产业留在县域以内？温铁军认为，在过去，县域改革的深水区是“外部资本利益”，金融、保险、物流等这些第三产业增值环节都在外部，县域基本上得不到，因此也就不可能让产业增值收益留在农民手里。所以，真要让农民获得更多收益，就要对外部资本利益开展针对性的综合改革，即针对资源要素及收益流失的原因，进行相应的县乡村三级联合的乡村建设行动，进行全域的、多业态的、质量效益型的市场体系建设。其中，以县为单位的全域空间生态资源开发就是这个生态经济体系在地化的主体内容。“这也是农业农村从过去的数量型增长转型为质量效益型增长的重要途径。为此需要开展县域综合性改革，单一农业的改革想要成功，难度很大。”
南方农村报记者杨俊鹏
重庆日报记者赵伟平
（作者：南方农村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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